“不要那么用力,小心针水回流。”秦息走了进去,她现在又是想要干什么,摆出这样一副可怜的样子,让他如此心疼。
宋雪茫然的抬眼,他那如画的容颜映入眼帘,她动弹不得。
“放松,都流血了。”秦息按住她的手,然后引导着她轻轻松开。宋雪很听话,好像一个牵线木偶,线在他手中,任由他进退。
秦息并不平静,触碰到的瞬间,他心里现在燃起了一团的火,眼前的人,是他朝思暮想的人,是给过他快乐,也给过他伤痛的人。
“好了。睡一会儿吧。”秦息帮她弄好姿势之后,平静的想要坐到一边。
宋雪忽然拉住他的手,秦息被她的举动吓到,但还是镇定的说:“不用害怕的,村子里安全得很,你安心睡吧,我在隔壁。”
他用眼神示意她,他住在隔壁房间,不会走远。
他,果然陌生了。像是对待一个病人的态度,这种感觉让她痛苦不堪,她宁愿他骂她一顿,又或者像是书中写的,他恨死她了,然后报复她,说着一些难听的话,把曾经从她那里受的委屈都加在她身上,让她后悔,让她自责。
然而,他都没有。
他没有恨,也没有怨。
书上说,一个人没有恨,也就没有爱了。他是真的远了。
这种时候,她还该说些什么,她一贯笨拙,说不出什么蜜语甜言,眼下连一句道歉也说不出来。好像中了禁言术,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起身,开门,离去。
“秦息!”门关上的瞬间,她叫了他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她根本没有发出声音,屋外的人没听到般,脚步声越来越远。
段晴骄说得对,不是所有的伤害都能够找到原谅的理由,她之所以没有苏奕泽在一起,那是因为伤害确实存在过,不仅曾经伤害过,以后那些伤害也会像一根扎在脚底刺一样,弄不走,也扯不断。不小心走动碰触到要点,它就会让人难受,甚至生脓。
秦息坐在桌子边,她的呼喊让他心都碎了一般。他以为自己会用和一样的方式羞辱她,他确实也曾经想过,但当她出现的时候,他忽然想起,这个女人,他曾深深爱过。现在做那样的事情,不就是等于侮辱自己的过去,践踏自己的爱意。他已经不剩下什么了,唯有那些相互陪伴的日子。
她晕倒的瞬间,他发现,他是忘不了的,他只能远离。
他闭上眼,仰起头,用手扶着自己疲累的太阳穴。
不想去想那些多余的事情,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便已经没有了退路,他不想伤害任何人。
宋浅是,苏沫是,她也是。
哪怕她伤害过,侮辱过自己。
宋雪静静的看着滴管下坠的液体,目不转睛。好像要数清楚这一瓶液体究竟有多少滴。
针水里夹杂着催眠的药剂,不一会儿,她的眼睛就开始打架。她用力撑,却怎么也撑不起来。
她是真的累了。
秦息收拾好情绪,看了看手表,时间应该刚好。他推开门。里面的人已经睡着了,针水也已经见底,他走了过去。
她睡得很沉,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一定是又做噩梦了,毕竟来了乡村,肯定会想起自己的过往。她总是这样,忘不了曾经那些。
他又苦笑。她忘不了过去,然而这些过去却与他无关。他是她不爱的人。陈维扬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她若是有心,怎么会一次次伤害他,他嘴上肯定的说着她不是故意,但种种迹象表明,她或许真的没有爱过他。
以前,她把他当做了某个人。后来,她遇到了真爱,因为不舍得伤害那个某某,她一直不说清楚,直到发生那样的事情。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替她把针水管拔掉,然后快速将棉球按在她的针眼上。
他下手力度控制得很好,宋雪并没有醒过来。
收拾好一切,他替她盖好了被子,然后转身离开。
“别走!”
可能是夜太安静了,秦息被这声音吓到,他回过头看向她。他心中竟窃喜起来。
然而,很快就被浇灭。
“对不起……对不起……曲航。”宋雪的呓语再次响起。
秦息苦笑,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然还抱有希望,还真是可笑至极。那个人那么好,什么都有,自己呢,一无所有,就算是这份工作也是千辛万苦求来的。
这世间并没有绝对的公平,有些人从出生开始就比别人高出了很多。平凡的人就算再怎么努力,也许一生也达不到那个高度。
他打开了手机,翻看着信息,到了一个头像处,他点开看了看那密密麻麻的消息。
许久,他打了一个字。打好之后又看了很长时间,终于在手都酸麻的时候,按了发送。
宋雪醒了,又似乎没醒,她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很简陋,有沁水的痕迹,那痕迹像什么?她一遍遍想着,仿佛这样,她就会不去想其它的事情,这样她就开心快乐。
“你醒啦!”女孩高兴的说着,然后跑了出去。
宋雪慢慢的回过神,她睡着了,原来她是可以睡着的。
“起来洗洗吧。”女孩打了一盆水来,上面还冒着热气。
宋雪支起了身子,她不想让女孩看出她的难过,女孩这么早过来,还给她打洗脸水,她由衷的感谢。“谢谢呀,我自己来就行。”
她起床的速度也是极快的,不一会儿就洗漱完毕。
“谢谢你。”宋雪再次道谢。
“不用这么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女孩一脸认真。
宋雪有些不解,女孩并非义工,照顾别人这种事又怎么会是应该的。有些时候,就算是亲人,也未必如此。
“秦医生说了,助人为乐是每个人该做的。”女孩一脸严肃。
宋雪一怔,又笑:“你还真是听他的话呢。”
“那是当然,他说的都是有道理的,我愿意听。”女孩说着视线扫过隔壁的屋子。
宋雪发现她有些失望,问:“你怎么了,突然垂头丧气的。”
女孩有些难过。“我太小了,秦医生不喜欢我这样的。”
宋雪心跳的很快,“那他喜欢怎么样的?”
“不知道,他说我是个小妹妹,搞得我都不好意思跟他说,我知道说了也没有用,我配不上他。”女孩一脸苦恼。
宋雪的心越发凌乱。
她的少年一如既往的美好,很多人艳羡,但……他还是她的少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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