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歆从办公室出来，往前走了没两步，脚步突然刹停，在面向护栏窗外的墙根站定。
无雪无雨的冬日午后，干烈的冷风一忽一忽的，吹打在女孩白净的，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颊上。
面无表情站了大概五六分钟，呼吸了不知多少的冷风冷气，江歆感觉还算冷静。
走廊上路过的高三其他班同学，频频侧头，假装随意看看周围，而后不约而同看向某个墙根。
原本想寻常打个招呼在他们歆姐面前刷刷好感度，在发现女孩不太好看的脸色之后，瞬间原地打消这个念头。
江歆没理，绷着小脸转身回教室。
期末考试结束，为了美丽校园的形象，也为了给下学期打造一个好的教室环境。整个学校都在进行大扫除。
往教室门口一站，眸子都没转一下，江歆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她要找的那个人。
牛仔蓝的长裤包裹着两条笔直笔直的长腿，身高优势摆在那里，韩奕踩在一个小凳子上，正在毫不费力地用抹布擦上面的窗户玻璃。
动作利落干脆，毫不拖沓。
江歆忍耐着，等待着，见他擦的差不多了。
“韩奕，你过来。”
说完直接往办公室相反方向的空置教室那里走。
韩奕回头只看到门口斜斜飘过的一方军绿色外套的衣角。
江歆妹妹口气，怎么不太对？
迟疑了一秒，韩奕将抹布扔给同桌，跟了上去。
空置教室里。
听见脚步声，江歆转过来，沉黑的眼睛直直盯住他，嗓音还算冷静。
“韩奕，我问你，为什么放弃保送北华的机会？”
原来是这个，不知道自己紧张个什么劲。
韩奕当下松了一口气，隐约勾了下嘴角，用收敛许久的一贯放纵不羁的语气说道。
“不想要啊，就因为那个破名额，让全网的人都来欺负江歆妹妹你。别人抢的头破血流的，我偏弃之如敝履。”
别人趋之若鹜，他弃之如履。
江歆没那个心情欣赏他会运用文言词汇了。
她就知道他的理由不会多么令人满意，可亲耳听他说，只是想不想这种理由，江歆心底的火苗又蹿上来了。
“你有什么底气，可以让你谁也不商量一意孤行地推掉保送北华？还是说，你认为靠幼稚靠任性就能十拿九稳考上北华？”
一意孤行。
幼稚任性。
这几个词不知戳中了什么，韩奕也失了好性子，闲适放纵的语气如飞流急转，幽然转冷。
“是，我一意孤行，我任性，我幼稚。但你是不是忘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上北华了！？你说，我为什么要上北华？”
空旷的空置教室，韩奕又冷又疾的话音落下，还有回音在回荡。
我为什么要上北华。
什么时候说过要上北华。
最后两句话，层层叠叠荡进江歆耳朵里，继而直击心脏的位置。
女孩纤细的身影似是怔了一下，微微垂下头时，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笑容。
心里那星星点点升腾不过十几秒钟的火苗，转瞬之间，不是被水泼熄，反而像经历过风霜压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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