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咒语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 随即便是稀里哗啦的撞击声和破碎声。
“太弱了, ”老魔王的目光一如初次见面时的冷漠, 摆弄着手里的栎木魔杖, 手一挥复原了房间里的物品。他慢步踱过来的时候，表情缓和了一些, “喂, 你不习惯你的魔杖吗？”
“咳咳, ”哈莉因为被咒语带来的冲击撞在了身后的木架上, 她一时顺不过气来, 只能希望通过咳嗽来减轻不适感。好不容易能说话了，声音也是沙哑的，“唔，对不起。”
“不，我没要你道歉，”格林德沃翻了个白眼，用德语嘀咕了些什么，才转回有着古怪强调的英语，“我是说, 你还没意识到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哈莉问。
格林德沃那双浅色的眼眸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揣摩她到底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过了好一会儿, 才慢吞吞地说, “你的魔法波动有点奇怪。”
“哎？”
“这只是我的一种感觉, ”他转身坐下, 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背上，“哦，请原谅我这把老骨头。我的意思是，因为那种感觉不太确切，只是一种隐约的预感……或者，你可以把它当做是一个学习黑魔法多年的人对某种事物的直觉？”
“最近大家都流行用这种绕口令般的方式说话吗？”哈莉清了清嗓子，模仿出一种甜美的声音，问道。
“在这点上你没理由说我吧，”格林德沃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到底认不认真？”
“认真，”哈莉立马恢复正常语调，“不好意思，我只是调节一下自己的心情而已，请别介意。”
“总之，就是——”格林德沃说着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明明是当事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真的好么？他继续琢磨着如何用明了的词解释他的意思，“你从开始学习魔法的时候起，到现在，有没有一些……比较特殊的，和别人不太一样的事情……或是能力？”
哈莉没有马上回答，用手托着下巴，似乎陷入了回忆。
格林德沃也就没继续说下去，而是很有耐心地等待着。
“是……这样，”她突然打破了沉默，语气变得异常认真，“是有很奇怪的事。”
“你有一直留意吗？”黑巫师紧跟其后提出问题。
“大概……不是一直，”哈莉摇摇头，“或者那时候并不是特别在意。但是有点奇怪，我以为我应该会重视这个问题的，但是——”
“停在这里，别想那么多，”对方打断她的话，“先把这里说清楚。具体有什么样的情况？”
“首先是……唔，我不好说，演示一遍？”
得到默许后，哈莉转过身，走向另一头的桌子，拿出魔杖从柜子里召来坩埚和魔药材料，然后歪着头思索了一下，挽起袖子就开始行动。
动作很流利，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仿佛思想记忆已经完全输入在身体的每个动作里，根本不需要多余的时间去回想。
如果注意动作的本身的话，会发现那实在是太——随意了。随意到好像是小孩子的行为，毫不在意自己取了多少用量以及取用的方式，甚至随手就把奇怪的粉末沾了舔，好像那样就能帮助她认识到那种药材的效果。
这完全不是一个优秀的魔药师的制作方式，但是当哈莉把最后的魔药成品装进玻璃瓶里，递给格林德沃看的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她看似乱七八糟、复杂的改动把一些很麻烦却不能忽略的过程省去了，而且时间短得不可思议。
魔药是一门精准而繁琐的技艺。从古至今，新的发明和新的制作途径都是每个魔药大师潜心研究的对象。制作方法往往是很难改进的，那需要对每种材料、每个步骤的准确认识，大胆地猜测。并不是每种魔药都能够找出一种简单便捷，或快速有效的途径的。一旦随意地妄图去加以修改，很可能会遭到“惩罚”——无数的人都在魔药实验上吃过苦头，甚至失去生命。
但哈莉能做到。她能准确无误找到对于自己来说最适合最便利的途径去完成制作——很多手法是这个年龄和经历难以实现的，也有很多技巧是还未挖掘的。
所以，一个有着普通莫要天赋的十五岁在校巫师，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是潜意识么？”格林德沃皱起了眉头。
“我不知道，”哈莉一脸的肯定表明她丝毫没有说谎，“感觉自己完全知道该怎么做，而且身体不由自主就行动了，在没有思考的情况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黑巫师决定直截了当地问。
“大概……”碧眼少年蹙眉，努力回想，“是三年级时开始的？虽然以前制作魔药也很顺利，但是这种感觉真正开始的时候……应该是三年级吧，在我还没意识到的时候。有一段时间魔力很不稳定，逐渐调整好以后就是这样了。”
“哦，”格林德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个时期具体发生了什么？”
哈莉一边回想，的确记起几件比较可疑的事情，然后详细地复述出来，包括第一次拿到挂坠链，喝下一盆诡秘的魔药却安然无事，偶尔眼神的改变，练习魔法时意外的顺利，独角兽奇怪的举动……
得到详细情况的格林德沃似乎陷入了沉思，哈莉也不敢打扰他，于是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保持安静，控制不住地，脑子里有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快速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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