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陶青就把徐氏父子给拽厨房去了。
“徐掌柜，一直以来我都有这个想法。”陶青一边将烧好的米饭下锅熬粥，一边麻利地准备各式各样的辅材。同时对徐道远解释说：“浮荟楼虽然是怀德县上的老牌酒楼，但档次一向偏高，很多寻常平民百姓们是不敢问津的。您说我说的对吧？”
陶青的眼光精准，徐道远连连称是——且不论一两鱼片一两金的成本，光是那一桌河鲜美宴都够寻常人家吃一个月了。除了镇上的一些大户贵宾宴请外，的确很少有人敢上浮荟楼的二三楼，多半也只是在一层吃完阳春面就是了。
所以浮荟楼这些年的生意做得不温不火，多半已经是进入了瓶颈期，若没有更好的点子商机，也难有大发展。
徐道远在这点上还是看得很明澈的，他认同陶青的话，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您说你的酒楼两侧空出两个铺子，我倒觉得这正是个好机会。徐掌柜，您觉得如果把那边片打成一个粥铺，会怎么样？”陶青这会儿看着鳝背腌制地也差不多了，把切片的冬菇先下到粥里提鲜。
“粥铺？”徐道远没明白陶青的意思：“陶青姑娘是想要经营早餐？这个……浮荟楼对面就是牛家包子铺，人家还做油饼油条鲜豆浆，都十多年了。”
“徐掌柜，我说的这个粥铺可不是普通的小米稀饭，配两个烧饼那种。”陶青掀开锅，倒进去一点酱油，又用马勺搅了搅，最后才把鳝背和一些猪肉末倒进去。
她看着徐氏父子俩诧异地眼神，笑笑说：“这叫港式花粥，潮汕的做法。一道好粥要熬上两三个时辰，里面的辅料营养鲜美，多以河鲜为主。徐掌柜——我想要用你这两处铺子，开一个河鲜花粥店。一碗粥的成本比起那些清蒸鱼，红烧虾之类的硬菜不晓得节省多少。
价格全然是平民百姓接受得起的，而且食材从我的鱼塘直接形成产业链。相信要不了多久，这两个小粥铺的收益，绝对追赶上你酒楼主业的利润。”
“这种粥？”徐道远看着新鲜，但还是有点犹豫。生意场上的人，万事多点顾虑总是没坏处的。
“陶青姑娘，你确定这种做法会符合怀德县百姓的口味？”
“徐掌柜，没有一种烹饪方法能像熬粥一样把食物里最精华的东西提炼到如此淋漓尽致。您要是不信，再过个把时辰，先尝尝我这青花鳝背粥——我想，徐掌柜这样见多识广的人，口味已经非常高级了。您要是觉得好吃，只怕怀德县一半以上的人都舍不得放下碗呢。”
“真的？”
陶青把锅盖闷上，看看太阳，差不多再有一个时辰，这锅粥也就能出来了。她把徐氏父子请到院子里，俆舒易对陶青说，顺便帮她去看看那几个鳝笼子。看看哪里还需要改进一下。
陶青告诉他小心点，现在的虎鳝真是惹不得。
“徐掌柜，您要是还有顾虑的话，我们就这样子合作。”陶青对徐道远说：“您的这两个铺子先租给我两个月，租金就按之前的算。锅碗瓢盆和伙计人工什么的由您的酒楼提供，食材我出钱，采购您来负责。
一早一晚，我去做两次粥，赚了的钱您拿四成。
您想想，您的铺子空着也是空，这样不赔钱啊。”
陶青给出的条件的确不差，徐道远心里也有自己的算盘——这样子两个铺子不仅租金照收，而且不担风险坐等红利。
归根到底，自己只要出几个人工就是了。本来酒楼里的小工就不缺，偶尔给粥铺搭把手，一人一天多给个十文钱人家都乐颠颠的。想到这，他很是动心。
这时，陶青炖在伙房里的粥已然飘出了香味。她迫不及待地进去盛了两碗，端给徐道远的同时，一边招呼着蹲在墙角的俆舒易：“舒易，过来吃点粥吧。”
“好，等下就来。”俆舒易不愧为一号技术宅男，干起活来真心是废寝忘食。
只看到徐道远刚刚抿下第一口，整个人的眼睛都直了。陶青的青花鳝背粥，按照王金九给她的菜谱中严格的食材比例和佐料一蹴而成。不仅如此，她还突发奇想地在白米中加了一点糯米，香滑软糯的口感加上鳝鱼的鲜美，简直是舌尖上的一道盛宴啊。
徐道远感动的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他突然缓缓地对陶青说：“当年，我生意最落魄的时候曾经路过一户农家。当时身无分文，饿得半死。只记得农家阿婆给我做了一碗红枣粳米粥，她把剩下的半只老母鸡的骨头扔进去一块熬，当时我一个人吃了大半锅——以为这辈子都吃不到那么好吃的粥了。
陶青姑娘，我相信，你这样的粥铺开在怀德县，一定是三日售罄的水准。期待给你的合作啊，我这就回去准备！”
“徐掌柜，谢谢你。放心，我这里距离江郎才尽还早着呢，除了鳝背粥，等我把这边的泥塘再扩大一下，草鱼鲈鱼鲤鱼都养上，咱们光菜谱就能出那么厚一叠呢！”
“好好，我就等着陶青姑娘的好消息。舒易，你回不回去啊？”徐道远起身告辞，回头招呼儿子。
“爹您先回去吧，我这里还要一会儿。”
“那你在这好好弄，陶青姑娘的事就是咱家的事哈。”徐道远被陶青送到门口，两人告别而去。
陶青端着粥碗过来俆舒易的身边：“先休息一下吧，吃点粥。”
“唉，谢谢。”俆舒易嘴上道谢，手里还没停下活计：“陶青姑娘，其实这笼子本身大小倒不是问题。我刚才检查了一下，有个地方怪怪的——你刚才说，昨晚有虎鳝跑出来？”
“是啊，可能是木笼子的栓锁被弄开了。”陶青听他这么一说，觉得心里讪讪的：“你说什么地方怪怪的。”
“这笼子是靠墙背搭起来的，按理说稳固性很好，不太可能被撞坏。”俆舒易指了指几条栅栏上的痕迹：“可是这上面的伤痕让我一直很纳闷，材质用的是边水竹，不容易腐烂，而且外皮坚硬，这痕迹也不像是咬痕——”
陶青沿着俆舒易的指向，仔细观察了栅栏上的几道细小痕迹。也觉得有点纳闷：“咦？这痕迹是怎么弄得？”
“均匀细滑，有点像是长期抽打。”俆舒易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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