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入大脑：“姐！你早就知道他有这么严重的癫痫么？”
“恩……”谭宁儿不敢去看陶青的眼睛，把那只受了伤的手悄悄藏在袖子下。但这样的小动作又如何能逃得过陶青的法眼：“姐！你怎么都不说的呢！你这手……是不是他咬的！
还骗我说什么黄小书，姐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哎呀，没什么啦。”谭宁儿安慰陶青道：“脑子稍微有点小毛病的孩子们，很多都伴着颠病的，只要方法救治及时……平日靠药物调理，没什么大碍的。
我……只是不想你担心嘛。这次本来不想带他出来的，但他怕我怀着身子不方便……”
“有他在才不方便好不好！”陶青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姐，你说实话，你身上那青一块紫一块的伤是不是都是他发病的时候弄的？
不行，我不答应！你生下孩子就赶紧离开张家，我给你找好婆家！我绝对不能再让你跟这个怪物一起生活——”
“你住嘴！”谭宁儿真的是生气了，红红的眼睛泛着让人心疼的目光：“他是我丈夫，我怎么能遗弃他？你再这样说，我真的要生气了！”
“姐……”陶青的眼泪掉了下来，扑到谭宁儿怀里哭出了声：“我不舍得你委屈啊！”
“姐不委屈……”谭宁儿轻轻抚摸着陶青的长发：“小傻瓜，难道以后你嫁了人，丈夫得了病你就不管他了么？”
“当然不会……”陶青底气不足地摇摇头。
“那姐姐也一样啊。”谭宁儿幽幽的说：“福贵虽然有病，但你亲眼看到，他是真心实意待我的。你说，我怎么能因为他这个样子就离开他呢？”
“可是……可是……”陶青可是了半天，最终却还是咽下了口中的后半句话，他看了看正在帮张福贵顺气的林桐，就好像没有听见这一切一样，沉默地做着手里的事。
“青青，我还是带着福贵先回去吧。”谭宁儿擦了擦眼睛：“你这里整天很多事情，就不来添麻烦了。”
“姐！”陶青连连摇头：“那怎么行！万一在路上有什么变故你一个人可怎么办？”
“没事的，我们雇马车，会有赶车的师傅——”谭宁儿坚持道：“乡下的空气好，呆在那对福贵的病也有好处。”
“陶青姑娘，谭姑娘。”林桐突然说话了：“承蒙不嫌弃，在下愿意护送谭姑娘和令夫君一程。”
“林大哥？！”陶青登时说不出话来，因为除了感动，她知道自己的心里还怀有怎样一种遗憾的情愫。
“林大人，这……怎么好意思呢？”谭宁儿只是客气地推辞，也许在她眼里，从来就只把林桐当成一个普通的军官来对待吧。相处时日不久，连多余的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没关系的，一天的路程而已。”林桐坚持着，于是陶青只好替姐姐道了谢：“那林大哥，多谢你了，等你回来——”
她本来想说请你吃饭的，但又觉得用商人之间的这种客套来打发林桐的心意实在是一件很侮辱人的事。
林桐想要送送谭宁儿，理由大家心照不宣吧。
“可是你才来两天……我还舍不得你。”陶青看到谭宁儿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心里各种难受。
“青青，我们离得又不远，你什么时候来看我都行嘛。”谭宁儿安慰她：“而且明年春天，宝宝就出来了，到时候——”
“姐，你一定要保重啊。”陶青鼻子一酸，眼泪又不争气地滚落下来。
就这样，告别了姐姐，陶青一个人往县衙去。
进门的瞬间她看到文惜，几日下来她已然是瘦削地不成人形。只剩一双突兀的大大眼睛，镶嵌在整整小了一圈的面容上。
“文惜姐……”
“你进去吧。”文惜背着沉重的药箱，身子单薄又脆弱，好像一阵秋风来就能把她吹倒的样子。
“祁大哥他醒了？”陶青突然觉得，从那次被挟持的事件以后，她开始变得不敢面对文惜了。不管祁烈当初的抉择时出于怎样的目的，都令陶青觉得十分对不起文惜的情谊。此时看着姐妹如此疲惫的样子，她满心心疼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恩，他的兄长和朋友都在，洛先生也在。”文惜微微一笑：“他们大概在谈案子，我就先回避，不打扰了。”
“啊……那我也不进去了吧。”陶青有点扭捏，试图去拉文惜的袖子，却被她有意无意地轻轻荡开了。她心里一酸：“文惜姐，我陪陪你好不好？我给你做好吃的，你看你瘦的。秦大夫今早已经离开怀德县回华南乡了，你回医馆也只有一个人。多寂寞啊……”
文惜摆摆手：“不用管我了，我休息下就好。你快进去吧，没关系的。祁大哥醒来后，还问起过你呢……”
看着文惜落寞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道中，陶青竟是冲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县衙，在两侧军差诧异的目光下冲进了祁烈的内卧。连门都没敲的节奏，登时就把屋子里的四个男人吓了一大跳——
“陶青？”洛凉书上下打量着她：“你这是怎么了？气喘吁吁的。”
陶青理也没理他，目光始终盯在面容苍白的祁烈身上。
此时他还坐不起身子，只是微微倚在床头上。嘴唇毫无血色，但眼睛还算有神。
“陶青……”祁烈唤她：“你……有事找我？”
“祁烈你这个王八蛋！”陶青一吼，其他三人全部大跌眼镜。
祁烈皱了皱眉，登时觉得有点莫名其妙：“陶青，你为何骂我？”
“我骂你？他妈的要不是看在你已经掉了大半条命的份上，”陶青气得眼泪乱转：“我今天还要揍你呢！”
“陶青你吃错药了？”洛凉书看她那就快要冲上去的小身板，赶紧把她抱住：“有话好好说嘛。他……他都昏睡了好几天了，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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