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陈初不待吴德高说完,便打断道:“再说,我军欠你们了?诸位想要的话,当初贼人西进时,你们怎不组织军士抢回来?老子带弟兄们打生打死前来救你颍州,见面就问我讨要银子?我呸........老子可不欠你们。”
眼见陈初耍横,堂内众人互相眼神交流后,却也没人开口了。
.......这是不讲道理嘛,我们若有本事问乱军讨要,还能让他们抢了去?咱们和伱陈初同为齐官,不管怎说,也算自己人。
我们问你要回一点损失,过分么?
很过分!
反正陈初觉着很过分,这群怂货不敢向乱军呲牙,却在第一时间向友军伸手。
凭甚?
就凭你吴家有大官?
莫说吴德高一个管事,便是刑部吴尚书亲至,陈初也还是那句:分逼没有!
老子缴来的财货,要用于封赏弟兄,用于弥补四海商行、鹭留圩农垦因支持救灾、出兵而出现的巨大亏空。
聊天聊到这种程度,自然无话可说了。
“陈兄弟,兄弟留步.......”
在郭韬儿一声声呼唤中,陈初离席,大步而去。
留下堂内众人面面相觑。
“哎,算了,这钱进了这等兵痞的口袋,哪里还讨的回来,咱们就认了吧。”
有人唉声叹气道。
“是啊,他连吴先生的面子都不给,咱们在他眼里算个甚......”
也有人暗戳戳的膈应了一下吴德高。
方才那小子竟称呼他为‘吴管事’,虽说他的确是个管事,但在颍州地界,谁见了他不尊称一声‘吴先生、吴员外’。
吴德高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
陈初离开府衙,刚刚酉时,时辰尚早。
饭只吃了半饱,原本计划出城回营,却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颍州榆林巷。
晚饭前的闲暇,常德昌和几位邻居坐在院外一棵榆树下闲聊。
“常大叔,你时常吹嘘,去年桐山西瓜节时和陈都统吃过酒,今次都统率军来援咱颍州,怎不见你去军营拜访陈都统啊。”
有位年轻些的邻居,说笑道。
看那表情也知不信老常吹的牛。
“你懂个甚?”
常德昌以手中蒲扇在那小子头上轻敲了一下,道:“都统大人日理万机,我怎能那般不晓事前去叨扰。”
“嘿,老常,你怕是连军营大门都进不去吧。你若认识这大官,我今晚吃粪!”
另一名邻居奚落道。
榆林巷原本住的都是小行商,虽不算大富,也算的上小康,大家都混的差不多。
可去年,常德昌去了桐山一趟,随后拿出全部积蓄、又借了些印子钱,贩桐山西瓜、贩口脂、香皂,买四海商行股票......
当时,可有不少人等着看他笑话。
却不想,老常竟藉此一飞冲天了。
今年,更是在城内以联营的方式开了一家四海商行直营店。
短短几个月,便成了颍州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
背后,邻居们都叫他榆林巷首富.......
有人佩服,就有人嫉妒。
但老常的生意越做越大,这方面自然挑不出毛病,于是有些人便时常拿他时常挂在嘴边的‘和陈都统吃过酒’一事,来取笑他。
听到邻居有讥讽之意,常德昌也不做解释,只呵呵一笑。
旁边,还有一位看起来挺稳重的邻居,叹了一声,道:“如今大军来了,解了颍州之围,想来这涨到天上的粮价该落下来了吧。”
常德昌闻言,也跟着叹了一回,因颍州解围的喜悦顿时淡了许多。
那位年轻邻居却低声道:“可是今日守城兵丁仍不许咱出城啊。”
“便是出城又怎样?城外被大水泡了半月,又被乱军犁了几遍,城外还不如城内。那吴家不把咱全城搜刮干净,怎会让粮价降下来。”
“嘘!你不要命啦,甚话都敢说.......”
几人正低声议论间,突见一大队军士转入巷内,朝几人聚集的方向走了过来。
方才说了吴家一句坏话的那名邻居,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只道对方有千里耳,派人来捉自己了。
坐在榆树下的常德昌自然也注意到了来人。
看了一眼,有点面熟.......
赶忙揉揉眼,更面熟了。
常德昌却有些不信,下意识挪动脚步往前迎了过去想要看清楚。
“老常!你作甚.......”邻居见状,不由着急低声喊道。
却见,军士前方那骑着一匹红鬃马的将爷忽然哈哈一笑,朗声道:“常老哥,去年一别,年余未见,甚是想念啊。”
“啊呀!竟真是都统大人啊!甚风把您给吹来了,哈哈哈.......”
“.......”
“.......”
“.......”
榆树下,一众邻居目瞪口呆。
这老常,竟真的认识都统!
常德昌虽不知陈初来意,此时却是高兴极了。
当初,他前去桐山贩瓜,路上被朗山索了极为离谱的重税。
事后,陈初帮他讨回,却连一杯水酒都没吃过他的。
再往后,他因神锐军乱桐山,和临安商人苗奎困在了县城,全程目睹了桐山保卫战。
如今,他又靠着和桐山做生意,挣下了不少钱,心中自是对陈初、对桐山有着一份特殊的深厚感情。
此刻眼见陈初来访,不由生出一股‘家乡来人’的亲切感,说甚也要招待一番。
“哈哈,老哥不必抓着我不放,我来此就是专门来老哥家里蹭饭的,不吃饱我可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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