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尚佛, 一回国就钻进寺庙里日日茹素才安心, 荣锋爷爷奶奶往她手里塞了个红包后，就带她跟薛教授去庙里吃早茶。
荣奶奶很亲热地抓着郑慈宜的手, 说：“现在肯早起的年轻人是很难得的，以前我让荣锋来陪我吃早饭，他没有一次能起得来。”
郑慈宜刚刚的那份紧张感已经好了很多, 说话的语调也轻快起来：“您要是现在喊他过来, 他一定能起得来。他早上总是很早出门，有时候起得比我还早。”
薛教授在旁帮腔，说：“两个小年轻都是很勤快的, 不是那种一觉睡到大中午的。特别是慈宜, 早上要拍戏的话, 五点多就出门了。这就算晚了，导演体恤她怀孕特别照顾, 换成以前她有多辛苦, 我都不敢想。”
薛教授这么体谅人，郑慈宜感动极了：“也没那么辛苦的, 妈，没戏的时候我也会一睡睡一天呢。再说谁不辛苦呢, 环卫工人每天也起那么早，可他们的收入跟我比起来，实在是太少了。妈也是, 有时候病人打个电话, 再忙也要过去。”
荣奶奶朝她俩点了点头：“好了, 知道你们都好，都辛苦。”她笑着再看了看郑慈宜，说：“咦，我想起来在哪看过慈宜了。”
郑慈宜刚好没多久的哆嗦病又开始发作起来，腹诽老太太记性还真是好，她跟薛教授都有的没的扯了这么多了，她居然还想着这茬。
荣奶奶拍了拍一边的老伴，向他说了个名字。荣爷爷盯着郑慈宜再看了会，摇头，说：“不太像，比她年轻太多，也更漂亮。”
荣奶奶刚刚说了个英文人名，郑慈宜听出来是一个国外的著名华裔演员，混血的，顶着一张有东方特色的西方脸在国外混得很开。
郑慈宜也不管到底像不像了，只要他们不提起她那些激情燃烧的岁月就好。郑慈宜笑眯眯谦虚：“爷爷奶奶过誉了，我没她漂亮的。”
四个人进了原本订好的包厢，没多会儿，穿着长袍的小师傅们把一碟碟素斋饭端上来，再双手并拢地行个合十礼退下。
桌上摆着的都是十分简单的几样小菜，每人面前也只是一碗清粥，一看确实就是寺里僧侣吃的，跟外面那种浓油酱赤还装素食的完全不同。
郑慈宜端起来喝了口白粥，莫名好喝，每道菜也是清新爽口，有乡下人家自己种菜的那股独特香味。
郑慈宜计划着下回有空也带荣锋过来尝尝，忽然就听对面荣奶奶说：“慈宜要多吃点，几个月了，怎么还这么瘦。”
薛教授替她解释：“才四个多月，不显怀是正常的。很多孕妇在这个时候还会因为妊娠反应减重呢，到五六个月就差不多有点肚子了。”
郑慈宜跟着嘿嘿笑，知道老人家总是喜欢看小辈胖一点，说：“其实我吃得真不少，最近也一直在长体重的。”
荣奶奶点头，说：“我们那时候还是老思想，总觉得孕妇就要多吃饭，有时候我想吃少点，上一辈也不让。还是现在年轻人好，什么都讲科学，也没那么多人约束。”
几个女人聊天，荣爷爷一直是被自动排除在外的。陡然听到老伴来了这么一句，他像是突然有了突破口，放下筷子，接过纸巾擦了擦嘴。
“我看现在年轻人就是太自由，一点约束都没有，所以做什么事都太随心所欲。”他看向郑慈宜：“刚刚听你说荣锋总一大早就出去，他现在很忙？”
郑慈宜点头，刚要回答，薛教授在桌子下面踢了下她脚，眼神示意她别说话。郑慈宜一怔，立刻闭了嘴，任由薛教授回答。
薛教授说：“他忙起来一阵一阵的，现在国内经济不错，治安很好，城市里都装着天眼系统，犯事的人没那么多了，他们这行的压力也越来越小了。”
荣爷爷说：“压力越来越小了？”荣爷爷轻嗤：“上次我看这边新闻，还有人炸学校的，你居然说他们这行的压力小了。”
郑慈宜忍不住看了一眼薛教授，她抿着唇，脸色跟刚刚比起来灰了不少。荣爷爷这是怎么了，他不喜欢荣锋当警察吗？
荣爷爷突然话多了起来：“我们这个家里，从来也没人喜欢舞枪弄棒的，只有他，从小就抓个手枪到处跑，天天喊着要抓坏人当警察。”
“我说了多少次要帮他把这心思扳正过来，可是期间你们俩一直闹不和，根本对他一点都不关心，要不然他之后能瞒着我们去报警校吗？”
“当时我就跟他约法三章，三十岁之前，你想做什么我不干涉，但三十而立，三十岁之后要为家庭着想，必须辞职回来去公司。”
“可他今年多大了，再过几个月就满三十周岁了，前几天我刚刚跟他通过话，他居然回我说那些不作数，一点要辞职进公司的样子都没有。”
“接班这件事我是可以不急啊，你呢？我看纪家那个孩子很不错，在公司里也受爱戴，要是再让他这么得势下去，荣锋再想插手进来可就难了。这事你能忍？”
薛教授脸色更差，说：“爸，没什么能不能忍的。孩子自己喜欢，我们就算是送他去读金融，他自己不感兴趣也不会安心学的。”
“各人有各人的本事，纪宁钧要真能扛起这面旗，那是他自己的造化。至于我们荣锋，哪怕一辈子当个警察，我觉得也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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