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跃进笑了笑。
那笑容还是那么的儒雅，只是多了一分了然于胸的淡然。
“老林，原来你这顿晚餐的用意，是这个呀。怪不得，你不惜下那么大的血本。你是要让我吃你嘴软？”他用心有所思的目光笑看着老林，玩笑味儿甚浓地说。
“王总，你这玩笑开得可就见外了哟。饭我们是经常都在吃的呀，你是清楚的，我老林可是从来都没有勉强过你。今天的这个忙，王总，不管你帮不帮，你都永远是我的朋友的呀。”
老林呵呵陪着笑，冒出一口浓腻的东滨腔。
汪志凌听了，心中暗想：“老林这个老江湖，说起话来，真是刀切豆腐两面光。”
王跃进是年轻，但他不是任人摆布的愣头小卒。他的祖上纵横过全四川，他游历过华尔街。他的江湖，也深！
“老林，你的这个忙可有点不好帮。时间那么短，就两个月，就算我真是诸葛亮再世，如果东风不起，我也爱莫能助。”王跃进满腔无奈，婉言推辞。
汪志凌的心中，生起五体投地般的佩服：“王跃进讲的这个理由，绝棒！东风何时起，王跃进本事再大也左右不了。”
汪志凌虽然才入股市两年，但他对股市里的傻瓜赚钱机会已经有所了解：“东风大起的时候，再傻的傻子都能在股市里赚到钱，老林也压根儿就不需要巴望王跃进给他透露消息。可东风不起，王总哪怕借得到诸葛亮的羽毛扇，他也扇不出股市的大行情，让老林在短短两个月之内，就赚到一大笔钱。”
汪志凌暗自好笑。
他笑想：“王总的‘如果东风不起，我也爱莫能助’，简直就是最正确的废话。他既不明确拒绝，拂了老林的面子，也没有确定接受，让自己脚踩职业的操守线。”
暗自佩服完王跃进的脚点微步水上漂，汪志凌又不由的想到了他自己：“听他俩的谈话，他们两个应该挺熟的，至少认识的时间不会太短。王总没有当场拒绝，又证明他们就算没有深交，也有王总不好意思当场拂老林面子的某种交情。照王总模棱两可的含糊说法，如果股市最近能起东风的话，王总或许会想办法打个什么擦边球，暗中助老林一臂之力。既然是这样，那老林都有王总这个诸葛亮了，请我来又是为了什么？”
汪志凌想得太过入神。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眉头已经不自觉的微微皱了起来：“我还是江湖太浅了！老林让我来，肯定不是为了让王总面授指点我，而是要让我也为他干点什么事情。王总是金鑫证券研究部的总经理，看大势，看个股，样样比我强。我这个股市新手，能帮老林干什么？”
汪志凌的眼角余光扫向了顾贵。
顾贵傻愣愣的，正垂着头，在半眯着他的那对小眯缝眼走神。
汪志凌无奈地琢磨：“我表哥，他这个对股市楼市全都一窍不通的出租车司机，又能帮老林干什么？”
还没琢磨明白老林要怎么利用自己和顾贵，汪志凌突然脑子一惊，旋即又惶惶不安的，揣摩起老林这顿晚宴的最终目的。
汪志凌在心里惊问：“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老林一心想要拍买下裘子良的别墅，究竟是为了什么？这条路上的别墅多了去了，老林要费这么大的心思筹钱，想要拍买下裘子良的别墅，难道，这就是老林让我追踪裘子良的原因？”
汪志凌的眉头越皱越紧凑：“那老林买这别墅动机究竟是什么？难道那别墅里头，有老林非要得到不可的什么东西？而那东西，又可能被裘子良随身带着，所以老林才让我西南市追踪裘子良。是什么东西呢？”
汪志凌的心揪成了一团：“天啦！裘子良的破产和逃亡，跟老林又有没有关系？有的话，关系有多大？他是用什么办法让裘子良破产的，裘子良又是为什么要逃亡？裘子良知不知道，老林一心想要拍买下他的别墅？另外，王总是真不知道老林追踪过裘子良，还是在装不知道？”
越想，汪志凌的心结越是糟乱。
他的一双聪慧大眼想得了发懵。
尽管诸多的待解谜团像充足了气的气球一般，把汪志凌的脑袋塞得密不余隙，但他毕竟是一个有城府的人，很快，他就让大智若愚把他的大脑挤出了一线缝隙。
他大脑里的那一线缝隙里，闪着的是：“时间会揭晓所有答案。老林能不让我参与最好，如果他待会儿开口让我参与什么事情，举手可办的，我办，如果要劳心伤人，我就学王总，见招拆招！”
汪志凌终于舒展开眉眼。
他微微轻呼了一口淡气，把面色装成了镇定自若。
然后，他抬起头，用他自以为的处之泰然目光，漫不经心的，在老林和王跃进的脸上快速瞄溜了一圈。
王跃进仍旧笑得如同绅士。
只是，王跃进笑容里的儒雅神色不见了，替而换之的，是我自安然的静雅神态。
老林在笑望着王跃进。
而且，他的笑容还很笃定。
“东风嘛，当然不是你我想起就能起得了的。但是，王总你对政策的敏锐感觉，对股市的超强分析能力，还有你对东西南北风的借运能力，我是早就有所耳闻的。我对你有相当的信心。所以王总，不管东方能不能起，只要有风，哪怕就是像去年七月份那样的，卷着鹅毛大雪的西北风，我也相信，你的火眼金睛能够看得见箭在何方。”
老林这通话里的笃定，汪志凌的心里也有。
王跃进有能力在任何风里把握时机，抓住潜力股，汪志凌对此是深信不疑的。
不过，汪志凌也知道，王跃进凭这种能力研究出来的投资策略，理论上是属于金鑫证券研究部的官方资讯，而这官方资讯的卖家是官方机构金鑫证券，买家也应该是机构投资方。
至于王跃进愿不愿意打擦边球，把他研究出来的投资策略，在金鑫证券卖给机构投资方之前，先口头告诉老林。直到此刻，汪志凌都像是一只静躺在地上的风筝一样，一点方向都没有分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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