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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晚下意识的接住了火把，心里骤然一惊。
她的左手条件反射地握住剑柄，紧接着后退了一步。
寂静之中，一个清瘦的少女作鞑靼打扮，正两眼含笑的看着她。
这个姑娘恐怕只有十三四岁，论面庞身量，都如同汉人般窈窕清丽，但两眸若独狼般沉稳有神。
“快点。”那少女仍然盈盈含笑，淡淡道：“再过一会儿，巡逻的就该过来了。”
晏晚眯了眸子，暗中掐指一算，并无凶兆。
现在时间紧张，来不及多盘问她两句，她犹豫了一刻，还是放了把火。
不管怎么说，她一定要在鞑靼回撤之前把粮草都烧干净。
“带我走。”那个少女站在她的身边，平静道：“你若带我走，我把剩下三处都指给你。”
灼灼的火焰在触碰到粮草的一瞬间，如野兽般张开了爪牙，眨眼功夫便攀援而上，让整个营帐都变成了火炬般的存在。
过于明亮的颜色和噼啪的烧灼声实在是再显眼不过，不出须臾，远处就传来了妇人惊恐尖叫的声音。
再带着火把走，会如同靶子一般寻死。
晏晚抬手将那火把扔进愈发汹涌的火海里，抬手就搂住那个少女纤软的腰肢，足尖一蹬一点便腾空而去。
她并没有带人御空飞行的经验，此刻如此举动，也完全是本能的反应。
这个姑娘，看起来对鞑靼颇为熟悉，难道是俺答掳虐过来的汉人？
黑夜中，那个少女轻笑一声，仿佛并不畏惧凌空的失重感，两臂直接圈住晏晚的脖颈，美娇娘一般窝在她的怀里。
虽说她只比晏晚小两三岁，可身量轻盈无骨，瘦弱的如一团棉花一般。
晏晚抬眼望着那黑夜中赤色的烈焰，寻了处幽静的角落落了下来。
那少女正准备从她的怀里滑下来，下一刻却觉得喉咙一凉，一柄长剑直接横在了她的颈侧。
“你是谁。”晏晚冷声道。
“柳元真，俺答的女奴。”那少女任由长剑横在喉间，反而放松了下来，往她的怀里蹭了蹭：“我娘原是朔方柳家的正室，战乱中同我一道被掳至营中，我爹……恐怕已经故去多年了。”
晏晚愣了下，把剑刃往外一推，皱眉道：“那你娘……”
“自缢了。”柳元真用无谓的语气道：“若我日后沦为军妓，恐怕过阵子也得寻件衣裳吊死了事。”
“我带你回去。”晏晚叹了口气，心道造化弄人，自己能做一件善事便做一件。
“你之前两次过来踩点，我都看到你了。”那少女抬指将那剑柄推开，从她怀里滑了下来：“但，你的方向感恐怕……不太好。”
晏晚沉默了几秒，还是点了点头。
她小的时候，在华山没少迷路，每次都是于睿师傅的仙鹤拎回来的。
“你记住，我们现在的位置，在大营的东南角，这里是平日操练的校场，所以现在并没有人。”柳元真抬眼望了望繁星，侧身指到：“这是正北，正前方两里再往西过两个帐篷，便是最大的粮草仓。”
她低声的将剩余几处说清，晏晚又本身脑子好使，当下点了点头，嘱咐了两句便踏风而去。
不出半柱香的功夫，远处接连亮起了几处赤红的亮光，嘈杂的人声接踵而至。
柳元真窝在蓬松而又茂密的草堆里，抬手拍死两只蚊子，正想探头看看情况，突然被谁抱在怀中，紧接着腾空而起。
“哟呵，这么快？”她笑盈盈的抬眼，望向月色下神情清冷的晏晚：“咱们回城里？”
“嗯。”晏晚心里还惦记着今晚守军的战况，并不能放松下来。
“你带我回京吧。”柳元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我想进宫。”
晏晚原本还屏气凝神的专心赶路，差点脚下踏空带着她摔下去：“你怎么……”
“你第一次飞过来的时候，我看的很清楚，穿的是官袍。”柳元真不以为意道：“我娘教过我，衣服中间带画儿的，都是官员。”
“等会回城之后，你先原地等我。”晏晚已经依稀瞥见了城墙，叹了口气道：“一堆事搅在一块儿，我现在真没空管你。”
柳元真乖巧的点了点头，突然抬起下巴亲了亲她的脸颊：“姐姐对我最好了。”
晏晚瞥了眼她那人畜无害的模样，继续看着远处的火光加快的步伐。
这姑娘在军营中长大，恐怕跟似似一般，也是个妖孽般的存在。
俺答虽在城外督军，但眼瞅着情况不对，直接唤斥候前去通报撤军之令，他策马行至城墙下，思索再三，还是混进了不断涌进去的兵士之中。
大同城内灯火通明，带着烈焰的飞矢如骤雨一般一阵阵的落下，连带着激起无数人的哀嚎之声。
带着浊臭气味的火弹自高空掷下，在砸开的一瞬间溅开，烫的蛮子们如同蝼蚁般嚎叫着逃窜。
俺答心知不妙，恐怕是被反将了一军，当即掏出号角，示意此门的所有人随他撤回去。
还未等雄浑的号角声响彻城下，只听远处传来一个女子清越的长音：“——收！”
她的声音明显被内力加持过，虽不是撕心裂肺的呐喊，却足以让全城的守军都贯耳听闻。
下一刻，所有的门士开始喊着号子转动滚轴，厚重的城门开始缓缓关上。
糟了！
俺答猛地勒马，顾不上还有多少人能跟上自己，用族语吼了声跑，用最大的力气一夹马肚子，逆着人流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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