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尖叫声，哪怕不用任何功利加持，也可以尖利的让方圆十里睡着的人都瞬间惊醒。
原本后宫便有巡逻的禁卫，轮值的太监们也正倚在柱子旁打盹，听见宸贵妃那如同铁器刮蹭般的高音，一瞬间都醒了过来，脚步纷乱的往长春宫里赶。
几位妃子原本就住得近，听见宫外隐约的嘈杂声，醒着的睡着的自然都不得不注意了。
这大晚上的，皇贵妃又开始闹什么幺蛾子了？
晏晚见她在那歇斯底里的尖叫，跟似似眼神一对，纵深一跃便从轩窗里飞了出去。
她原本便身量窈窕，轻功又轻灵自如，从那小轩窗里飞出去的时候，连飘扬的衣袂都不曾擦过那窗框。
似似撑着下巴，眼瞅着晏晚眨眼功夫就消失在夜色里，慢悠悠地上前把那窗户关上，冲着宸贵妃咧嘴一笑，长袖一摆把蛇收了回来。
只见碧影一闪，她如蝴蝶扬翅般腾空而起，径自穿墙而出。
宸贵妃几乎是目瞪口呆地跌坐在榻上，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娘娘？宸贵妃娘娘？”当值的太监隔着厚重的帷帐小声问询道：“您可还好？”
宸贵妃听见有人过来了，慌不择路地从床榻上爬下来，匆匆地把衣衫和鞋袜都整理好，厉声道：“晏晚和徐似夜闯宫闱！快去派人擒拿！”
洪公公听见那女人尖利的声音，略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却还是端出一副关心的嘴脸，再度询问道：“您亲眼所见？可否让小人进来看一眼？”
这室内安静封闭，完全不像有人闯进来过。
宸贵妃一脸余惊未定的样子，冷声道：“看完了没有！再慢点她们就跑出去了！”
洪公公应了一声，安抚道：“娘娘……这宫中禁卫森严，您只怕是魇着了。”
宸贵妃心知自己难以证明，还是强硬了语气道：“你们这都是怎么当的差？！半晌才过来，哪里还有人等着？！以后夜里都给我警醒点！”
洪公公陪着笑又安慰了两句，不一会儿便退了下去。
宸贵妃喝了半盏茶，又唤宫女来揉肩捶腿好一会儿，终于安下心来，解了鞋袜再度上了绣榻。
正欲合眼之际，只感觉床前隐约站了一个人，她迷迷糊糊地借着月色一看，又是那笑吟吟的徐似。
“来人——”宸贵妃抬手便抓住了她，用尽力气再度吼道：“快来人！！！”
只听殿外脚步声匆匆响起，似似任由她抓紧自己的脖子，仅挑眉的那一瞬间，便再度消失在虚空之中。
一众宫女太监又冲了进来，只见宸贵妃伸手像在抓空中的什么东西，披头散发的样子像个疯婆子。
“……娘娘？”
宸贵妃猛地回过头来，手依旧如鹰爪般攥着虚空，额侧的青筋暴起，全然不如从前宁静淡然的样子。
“你们看见了吗？！”
宫女们面面相觑，几乎没有人敢再开口说句什么。
“你们看见她了吗？！！那个小贱人！！！”
她的声音尖利到可以穿透院墙，偏偏没有人再相信她半句。
跪在后排的宫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都自以为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皇贵妃娘娘怕是蛊解干净，现在都快疯魔了。
那徐姑娘是谁？皇上御赐的正一品太师，更是老百姓都亲眼见证了的不死之身。
人家女娲赐福天赋秉异，谁有闲工夫半夜跟你折腾？
宸贵妃恼火的心手燥热，偏偏殿下跪了两三排，就是无人肯起身为她出去追那个妖女。
“是，你们这帮孬种！”她尖眉一扬，冷笑道：“我没昭贵妃得宠是吧？我说话不好使了？”
“从今以后，你们晚上都不许睡，就在这帷幔外给本宫候着！”
她就不信这徐似还敢再来！
“宸贵妃今儿晚上……好威风啊。”
远处传来低沉的男声，闲适如信步游庭。
沈贵妃猛地往后退了一步，颤抖道：“皇……皇上？！”
朱厚熜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缓步而来，身后的昭贵妃一脸淡定，只是脸上也显着淡淡的倦色。
“怎么会……”她惊慌地抓住桌角，又猛地往前走了一步：“皇上——皇上！”
“晏晚和徐似那两个贱婢！她们夜闯宫闱！臣妾亲眼所见！”
“哦？”朱厚熜扫了眼跪着的宫女太监们，缓缓坐到了另一侧，示意昭贵妃坐在自己的手边。
“你是说，”他声音又放缓了些，虽无威胁之意，却也带了几分危险的意味：“朕的臣子太师，在你眼中，都只是贱婢？”
沈贵妃哪里还稳的住，气的连手都哆嗦起来，直接指着那阶下的洪公公道：“她连着两次过来！可这帮没用的废物——”
“你，抬头。”朱厚熜毫不客气地打断道：“你看见这殿里，还有旁人么？”
洪公公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沈贵妃，又看向皇上，一咬牙开口道：“奴才从来没看到别的人。”
“宸贵妃……恐怕是魇着了。”昭贵妃见皇上的脸色略黑，轻声道：“等会唤太医开两个方子，臣妾那儿还有株安神补元的灵芝。”
“既然魇着了，便别半夜作妖，惊扰旁人。”朱厚熜站起身来，冷冷道：“传朕旨意，宸贵妃近日身子不大康健，便不要出宫走动了。”
宸贵妃身形一晃，心知自己被禁足了，仓皇道：“皇上——”
“贵妃若神志越来越不清楚，可以考虑把裕王交给徽妃抚养。”朱厚熜转过身去，在起身走开的前一刻想了想道：“绿头牌也撤了，安心养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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