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术室门前，那么漫长的等待中，顾小野总算知道了，什么是坐立难安，什么是心乱如麻。
她给爸爸打了个电话，刚响两声，就被摁断了，她再打一遍，就是机械的回复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
她愣愣地呆了两秒，这才冷笑出声。
也对，只有这种时候，人和人之间才能互相地看清楚，看明白吧？
妈妈从家里离开那么多天，爸爸只找过她一次，还是为了说离婚的事，她又怎么会蠢到，时至今日还奢望爸爸会来医院，看一眼妈妈，陪着她守在手术室门前呢？
她有些累，渐渐地垂下头，收紧双臂，抱住自己，内心竟是一片苍凉……
“小野！”空荡荡的长廊上，响起了一个女声，是莫思琳。
她是刚刚才收到的消息，所以一开完会立刻就开车直奔医院而来。现在看到顾小野这样，心知是情况不妙，连忙跑了过去。
“阿姨怎么样了啊？前两天不是都吵着要出院么？怎么今天……”她说着说着，渐渐说不下去。
靠上去搂了搂顾小野，又开导道：“别着急，我刚进来的时候听护士站的小护士说，是李璟生主刀，他那么厉害，阿姨会没事的，别担心，啊。”
听到她的话，顾小野抬起头，冲她笑了笑，一脸的苍白，毫无血色。
莫思琳看了不禁心疼，“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还没吃早饭啊？你本来就贫血，怎么这么不顾着自己呢！阿姨出来了，可还需要人照顾的！”
她说着，见顾小野不吭声，知道自己猜中了，轻叹一声，摇摇头，冲不远处路过的一个小护士招招手，低语了几句，给了钱，就又坐了回去。
不一会儿，小护士就提来了两盒白粥外带一个保温桶。
莫思琳道了谢，将东西拿到长凳上放下，递给顾小野一碗，“喏，吃点儿吧。”
顾小野正望着手术室的灯发呆，思绪丝毫不在吃的上，东西送到眼前，她也只是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你吃吧。我没胃口。”
莫思琳不客气地将东西往她手里一放，佯装生气道：“没胃口也得吃！不然阿姨一会儿出来了，你指望我照顾她么？”
顾小野唇角扯了扯，没做声，把碗窝在了手里。
莫思琳的善意她是懂的，两个人相处了十几年，除却血缘关系，简直比亲姐妹还要亲！
可陌生的两个人尚且能到如此地步，而两个亲姐妹，却在她的眼前，反目成仇……
一时间，她的心里一阵阵的怅然，喝了两口便喝不下了，搁在一边。莫思琳见状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头边喝自己的那份粥，边装作随意的，试探性问她：“叔叔……没来？”
眼见着顾小野的脸色就不对了，莫思琳忙扯开话题，嘿嘿笑着打圆场，“其实叔叔最近应该挺忙的，我看我爸那儿，堆了好几份优材的合同。”
“优材和莫氏？”顾小野不觉奇怪地看她一眼，心里满是疑惑。
优材的业务一向在原材料上，什么时候和主营酒店地产的莫氏扯上关系，还有好几个合作？
她不解的看着莫思琳，莫思琳只觉得自己失言，后悔得要死！
不过，她和小野这么多年的闺蜜，这事儿，也不是不能说。她相信小野，不可能将这些事情公之于众，自然也涉及不到泄露商业秘密这一说。
“上次顾叔叔来莫氏，我也觉得奇怪，我们没交集，他怎么会来公司。但我一查就发现，优材的原料生意其实只是表面上的幌子，顾叔叔早就把公司的经营范畴改了，还一下子就在房地产上投了上亿的资金呢！”
“爸爸之前一直没有做过房地产，之前还一直说房地产风险大资金回流慢，怎么现在会主动去做……”
“这也是我奇怪的点啊！我……”莫思琳突然噤声，左右观察了一下，这才伏在顾小野的耳边，低声说：“我也问过我爸爸这个问题，但我爸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大发雷霆冲我发火让我别管！”
这事儿本身就很奇怪，经莫思琳一说，不知道为什么，顾小野的心头瞬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久久挥之不去。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妈妈的事情，还是因为爸爸的这件事。
她安静了许久，才问道：“你不是已经接手莫氏的管理了，莫叔叔不至于要防你，会不会是别的什么事情，他才冲你发火？”
莫思琳想了想，摇摇头，肯定道：“不会，我记得当时我们才开完季度总结会，营业额比上个季度多了五个点，爸爸很高兴，还一直夸我呢，又怎么会是因为别的事情冲我发火呢？”
“……”顾小野垂下肩膀，轻叹一声，表情有些悻悻的，喃喃道：“那这就怪了……”
莫思琳还想说什么，见她这样子，也忍住了，只是拍拍她的肩头，安慰道：“也许只是我的错觉吧，你别乱想，你这样子，要是阿姨出来看到了，只会更担心。”
也对，她多疑的个性是完全遗传了妈妈的。前段时间发生那么多事，妈妈的病反反复复的，若是真让妈妈看出个什么不对劲儿来，只怕她的病会更难恢复。
想到这儿，她有些丧气，一股浓浓的倦意袭来，她不自觉地就靠到莫思琳的肩膀上，睡着了。
再醒来，睁开眼，还是空荡荡的走廊，以及，还没有熄灭的手术室灯光。
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外面的阳光格外好，有一小块地面被阳光照着，熠熠生辉，反射到顾小野的脸上，她只觉得脸颊发热，整个人更加的昏沉起来。
她从莫思琳的肩膀上抬起头来，十分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冲莫思琳说：“对不起啊，我睡着了。”
莫思琳望着她无可奈何地叹气，翻了个白眼过去，气鼓鼓道：“既然知道错了，就罚你出去买午餐赔罪！快去！”
她催着顾小野，表情很凶，像是很生气的样子。惹得周围偶尔经过的人还以为两个人在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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