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北恩了一声，依旧没有让开，只是盯着顾小野的脸，若有所思。
好一会儿，顾小野没听到覃北再开口，就要绕开他，从病房出去，却在经过覃北的时候，手腕一紧，被他拉住。
“我让司机送你们去。”
顾妈妈那么憎恶他，覃北心知要自己陪在顾小野的身边，可能性几乎为零。
谁知道，他刚说出这话，立刻就被顾妈妈回绝：“不用你假好心！”
她说着，将顾小野往身后一拉，挡在前头，恨意甚浓地瞪着覃北，重重哼了一声，牵着顾小野就要走。
顾小野身体本就不好，被她这么急的一带，整个人差点跌倒！
覃北虚扶一下，手臂上瞬时一痛！顾妈妈的手，狠狠地将他的手拍开，“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女儿！”
那模样，简直就当他是洪水猛兽有毒怪物似得！
到这地步，纵使覃北再好的脾气，也绷不住了。
他脸色一沉，逼近两步，望着顾妈妈的眼神也不如之前和善了。
他沉声说：“顾太太，您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我，我不在意，但是，我希望您搞清楚事实是什么，再来指责我！”
顾小野隐约察觉到覃北的怒意，站在顾妈妈身后，将妈妈的手轻轻扯了扯，示意妈妈不要轻举妄动。
但顾妈妈却根本没感觉到似得，看着覃北一副正人君子问心无愧的嘴脸，再想想自己老公躺在地上的惨状，脑子里瞬时炸开了花一般，冲上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还冤枉你了吗，你这个杀人凶手！要不是你们公司出现采购的问题，又怎么会让优材陷入如今的困境，我老公又怎么会死？！你还好意思跟我理直气壮的说让我去查事实？啊？事实就是，你们这个黑心企业，害死了我的老公，害得我们母女孤苦无依！！”
“我害死你老公？”覃北躲开她的手，嗤笑一声，脸色黑沉地横她一眼，“如果真这么算，你老公还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呢！他如今这样，是咎由自取！”
他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和讽刺，深深地刺痛了黎莫语和顾小野的心。
就听见黎莫语冲身后的顾小野嚷道：“小野，我就告诉你吧！你现在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就是你一直维护的人！一个害死你爸爸，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冷血动物！哎哟！可怜你爸爸死的那么冤枉那么惨哪……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哪……呜呜呜……”
顾妈妈的哭泣让顾小野心烦意乱，她的脑海中还一直萦绕着覃北的那句话，咎由自取？爸爸真的有那么坏吗？
她眉头深深皱成一团，扶着妈妈的手渐渐收紧，冲着覃北的方向，冷冷地问了声：“我爸爸的死真的和你有关系？”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愣，顾妈妈收住哭声，回头看她一眼。
而覃北，早已是面色铁青……
他眸底划过一丝怅然，又像是自嘲地笑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为了利益，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好，很好……”
他轻笑两声，转过身去，径自走开。
他没有争辩，甚至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之前，因为顾小野的信任还温暖的心脏，瞬时空去了一大块，剩下的也不过是揪痛着，令人无法呼吸……
他想过，在顾小野的眼里，他可能不是个完美的男人，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在她的眼里，他竟然如此的不堪。
为了家人，她可以被仇恨蒙蔽双眼，不加判断，毫不思索的倒戈，站到他的对立面，将界限划得清清楚楚！
好！
很好！
望着覃北渐渐远去的背影，顾小野怅然若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
只知道，顾妈妈见覃北离开，脸色好了许多，对她的态度也亲昵了许多……
见她发愣，顾妈妈拍拍她的手，提醒道：“小野，我们走吧。再不走，我怕天黑也赶不回去。”
她看不清楚，却只觉得外面的天色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雨了吧？
她的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点点头，说：“我们走吧。”
母女两个人在医院门前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里，司机就开口问覃北：“覃总，要跟上去吗？”
覃北不知道在想什么，有点出神，听到司机问话，缓了好一会儿，才恩了一声，说：“跟上去。”
归根到底，他还是忍不下心来。
他想，他大概真的是个受虐狂。被她那样羞辱，却还是想竭尽所能去护她周全。
什么时候，他覃北也成了这样一个人？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人！
司机看着后视镜里的覃北，欲言又止，终于，在一个红灯将两辆车拉开距离的当口，他开口，“覃总，方特助已经打过好几个电话过来，没细说，只说让您给他回个电话。”
正说着，车载电话又响了起来。
覃北皱了一下眉，让他接通电话。
方航的声音通过蓝牙耳机，传到覃北的耳朵里，“覃总，公司的董事们已经联名要求开董事会议，会议主题是……要求罢免您的董事长职务……”
覃北没做声，淡淡地看着窗外一扫而过的风景，仿佛根本没放在心上一般。
良久，方航也没听到他的声音，试探性地又问了声：“覃总，您还在听吗？”
覃北轻淡恩了一声，视线定在不远处，人群正推搡着的颤颤巍巍的两个人身上，那两人，正是才下车的顾小野和黎莫卿。
司机也看到了，看着顾小野摇摇欲坠的样子，他的心都悬起来了。但是没有覃北的吩咐，他也不好贸然行事，只好回头望着覃北，问：“覃总，需要我上去帮一下顾经理吗？”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覃北的眉心就揪着疼。
经理？哼！她可还记得自己是锦丰的经理？
她早就忘记自己是谁了吧？从他对她开出特例的那天起，她早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她不是那样理直气壮地怀疑他么？既然如此，还需要他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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