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醒来时，水还是透着那股子温热的味道。
身边多了一个褐色的大方盘，里面搁着的是叠得很工整的衣服，旁边还搭了条毛巾，百里芷用毛巾把头发和身体擦干，伸手去拿那件衣服。
本来的叠得看不出样子，在散开时，让百里芷惊艳了一把，妖艳的枚红色镶着暗紫色的罗兰花，大片大片的晕染开来，贵气十足，那金色的纹边似乎能闪出亮亮的光，如果穿着这一身处在金光四射的殿堂里，是应景的很。
外面一层雪纺淡粉色轻纱，如同凌波仙子，飘渺的让人无法触及。
即使它很美，可不是自己的风格，百里芷无奈的皱了皱眉，可是眼下也只有这一件衣服摆在这，只得穿了。
她手忙脚乱的对付着那些繁琐的带子，有些力不从心，终于搞好了神户，她深出一口气，走了出去。
外面显得有些凉，一下子脱离了那温暖的包裹，确实有些冷，那些寒风拼命的往她的身体里钻，好像要侵蚀她每一个毛孔，渗入她的毛细血管。
乌黑的，散乱的发丝，毫无拘束的飘扬着，在乳白色的天际处划出美丽的弧度。
“洗完了？”浅璃饶有兴味的看着百里芷那一身红装，心里有些惊叹，很美，但是那苍白的脸庞上却显不出妖艳，反倒是惹人生怜的气质。
这件衣服本来是自己的挚爱，是澈寒送给她的，一次也舍不得穿，但是现在却无所谓了，有人穿上她比自己还要美的多，妖艳的多……
记得他说，喜欢自己妖娆的像朵大红色的花。
她为他妖娆一世，换来的是什么？不过独守这孤寂的岳宁楼罢了。
“嗯。”百里芷半天才应声，看着浅璃那出神的样子，一直没有打扰，这一声也把浅璃的思绪拽了回来。
“坐着吧，我给你梳妆一下，看你的脸色，苍白的不行。”浅璃把她按到梳妆镜前。
百里芷望着那古铜色镜子里的人时，愣了愣，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的如同失了血的玫瑰，苍白又无力的开着，好像还有什么未完成的使命，或者没有利用完的价值，心碎又惹人心疼的开着，无力的张着花、瓣，尽量开出一个让人满意的弧度，像天使在残酷的微笑，天使是个什么东西？她从来不会去拯救某个堕落了的魔鬼……
她笑了一下，脸上没有多什么生机，反而那么苍凉，像碎了一地的小黄花。
浅璃望到那抹勉强的笑容，心中一惊，曾几何时，自己也这么悲哀的笑过，那是心凉透的滋味，苦涩从嘴角过滤，变成微笑溢出来，扩散开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伤心事？”她忍不住去问她，像在问自己，同是天涯沦落人。
“啊……是啊，我有好多伤心事呢。”百里芷被着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有些怔愣，然后回答。
浅璃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依旧帮她梳着头发。
然后就听见百里芷如花开瞬间般寂静的声音响起：“活着，就会有悲伤。我会为开了很久，却突然凋零的花悲伤。我会为在水里嬉戏了很久的一对游鱼悲伤，我好害怕好害怕它们游累了，就不动了……”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戛然而止，然后又悠悠的响起来：“你知道这世上最大的悲哀是什么吗？”
“不知道。”浅璃真的无法回答。
“是身不由己。”
“是有一些人，错过了，就无法再会头晕。”
静默了好久，时间也凝固了好久，被浅璃一身清脆的好了打断。
百里芷抬头望向镜子里，顿时惊呆了，里面的人，还是自己吗？里面的女子分明妖艳无双，绝世妖娆，如同生长在死亡彼岸诱人却致命危险的彼岸花，摇摆着鲜红的枝叶。
自己原来的甜美稚嫩的感觉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水润红嫩的脸庞。
是一种，被岁月打磨过的美，美的无情。
头上只别着一样饰物、可那一样，便足以惊艳。
透着浅蓝色的玉簪子，如同被牛奶浸过了，还泛着淡淡白光，色泽莹润，如空谷幽兰散发淡香。
她似乎能闻到那股香味，一时有些沉醉。
更多的感觉是佩服，真的好佩服身后的女子，手如此灵巧，绝对称的上是兰心蕙质。
她骨子里的那抹叛逆的味道，很有可能是伪装出来的吧……她暗暗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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