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太阳烤得路面上都快冒烟了，连树上的蝉都熄了鼓，仿佛多叫一声都嫌费力。
江近月坐在考场对面的冷饮店里，因为跟老板都唠会儿磕，得到了一个小板凳，可以待在门口蹭一会儿电风扇。考场外面或蹲或站的，全是戴着帽子撑着伞的家长，都望着考场里面翘首以盼。
本来江老太太还想亲自来的，不过硬是被江近月给拦下了。开玩笑，老太太多大年纪了，这么热的天。要是在考场外面中个暑，那程昱这考试也甭想考好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啰！”冷饮店老板摇着蒲扇嘬着冰棍，望着门外烈日下焦急等待着的家长们，直摇头。“小兄弟，看不出来啊！你年级不大，孩子却不小了，都参加高考了。”
“嗨！”江近月也嘬这一根绿豆味儿的冰棍，坐在一个小马扎上，丝毫没有了往日“江总”的风光，“那哪是我儿子啊！就是我祖宗！”
“家里就这一个？那的确是跟祖宗一样养着。”
老板的误会越来越深，江近月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一根冰棍啃完，这酷暑没感觉往下消，嘴巴反而却更加干渴了。
江近月抹一把额头上的汗，这样的日子，他还要过三天呢。
高考正在进行时，中考却已经提前几天结束，方瑞雪感觉自己考得还不错，休整之后已经在店里给李兰芳帮了好几天的忙了。
虽说学生都放假了，中午店里基本没什么人，但是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有个工地，因为工程不大工地上也没清厨娘，在知道李兰芳这儿供应午饭之后，工头就干脆在店里订了每天的中饭，让李兰芳做好了他派人来取。
这会儿方瑞雪就正蹲在门口择着豆角呢，这是李兰芳中午做饭要用的菜。
“劳驾问一下，这儿的老板是叫李兰芳吗？”
方瑞雪抬起头，看着一位老奶奶正站在门口往店里看。
“是，请问您找她有什么事吗？”方瑞雪站起身，因为蹲的时间太久了，腿脚有点发麻。
“你是小雪吧？”那位老奶奶走近了，笑眯眯地看着方瑞雪，满脸开心，“我是赵奶奶啊，还记得我不？”
“当然记得。赵奶奶您好，快进屋里来吧。”方瑞雪随意地将双手在裤子上擦了擦，然后把赵奶奶往店里引。
赵奶奶就是之前李兰芳之前照顾的老人，方瑞雪也只在以前摆摊的时候见过一两次。开了小吃店之后，李兰芳就辞掉了赵奶奶那里的工作，没想到老人家会突然找上门来。
“你方姨不在？”赵奶奶打量着这间面积不大确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饭馆，眼里有些欣慰地问。
“店里的调味料不够了，芳姨去买了。”方瑞雪把电风扇移过来，插上电源对着赵奶奶吹。
“哎呦哎呦，不用这么麻烦，老婆子我不怕热。”赵奶奶笑呵呵的，还跟之前一个样。“小烨啊！你还站在外面干什么？还不快进来！”她突然对着外面喊。
方瑞雪没想到外面还有人，她随着赵奶奶的视线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个男孩子摇摇晃晃不情不愿地从外面走进来。
“这都什么地方啊！您大热天不好好在家待着，跑这儿来干什么？”赵子烨心里异常烦躁，叮铃哐啷地踢着脚下的一个易拉罐，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熟人。
“真巧啊！”他一脚踩瘪了地上的易拉罐，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恶劣的笑，“怎么在哪儿都能遇见你？”
这句话其实方瑞雪也想说，怎么在哪儿都能遇到这个人。
“你们认识啊？”赵奶奶不知道自个儿孙子和方瑞雪之间的过节，还在为她们认识而感到沾沾自喜，“小烨啊。这儿就是奶奶跟你说过的，之前照顾奶奶的那个阿姨的家，小雪呢，就是阿姨家的孩子，你们是同学吧？这就是那个电视上说的什么？什么‘缘分’，是吧！”
店里的三个人，也就赵奶奶无知无觉还乐呵呵的，赵子烨环顾店面四周。脸上的表情还算正常，说的话却是阴阳怪气的：“看不出来啊，你家的条件还不错，还是个开店的。”
方瑞雪懒得理他，也没什么心情去接待赵奶奶，反正李兰芳一会儿就回了，她蹲在门口，继续择她的豆角去了。
“小雪就是懂事，放假了还知道帮着干活，不像你，成天就知道睡懒觉、打游戏，也难怪你爸会骂你。”
长辈们最喜欢和最擅长的。就是拿着自己家里的小辈和别人家的比，如果是放在平时，方瑞雪到觉得没什么，可是现在被赵奶奶拿来跟她比的人是赵子烨。方瑞雪心里就像是有虫子在爬，浑身都泛着一股恶心。
“奶奶，不是您说我平时读书辛苦，放假了就应该好好休息的吗？”赵子烨双手抱臂倚在门框上。看着蹲在他脚边上的方瑞雪，灰衣服灰裤子的，跟在学校里判若两人，就像是过了午夜十二点的灰姑娘，魔法消失之后，一切又恢复成了本来该有的模样。
他就知道，方瑞雪永远都应该是那个卑微到尘埃里，被人欺负了也不敢吭声的的丑小鸭，怎么可能会变成白天鹅呢？
李兰芳从外面回来，看到赵奶奶很开心，连忙给她端来刚冰好的绿豆汤，还把原本给两个孩子准备的冰西瓜拿出来，招待赵子烨。
“芳儿啊，小雪也上高中了吧，考在哪儿了？我们家小烨就考在附近了，旁边的那个中学你知道不。就在那儿！”赵奶奶端着碗，提起自己的孙子，那也是一脸的骄傲。赵子烨学习成绩好，也不比方瑞雪差。
“是吗？”李兰芳知道方瑞雪和赵奶奶的孙子是同学之后，也觉得这是一种缘分，等听到赵奶奶说孙子要在旁边的学校上学，她也露出了惊喜地表情，“我们小雪也在考了旁边的学校。说不定他们以后啊，还能做同学。”
“那感情好啊！你这店离学校这么近，我以后也可以常来找你说说话。自从你走了之后，我身边连个说话的人没有。”赵奶奶感慨。
“你要是愿意，就经常过来坐一坐。”赵奶奶说的多半是客气话，但是李兰芳同她聊得来也不假，而且老太太受不得寂寞，想找个人聊聊天，李兰芳也没什么不乐意的，“中午您留下来吃饭吧，我这儿开着饭馆，炒菜做饭都很方便。”李兰芳说。
挺久没吃到李兰芳做的菜了，赵奶奶挺乐意留下来吃顿饭再走，但是赵子烨就不是那么乐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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