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是方瑞雪打算开学之后，去考普通话等级证书，于是程昱就取了手边现成的书本，让方瑞雪在每天的午餐时间，读上那么一段，当作练习。
因为这段时间方瑞雪正在看梁羽生的武侠小说，所以这本书自然也就成为了她每天朗读练习的课本。
她挺直了背，尽力做得和往常一样，但是房间里的两个大活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的。她结结巴巴地读完第一句，就将脸埋近书里，然后偷偷地瞄程昱。
程昱能够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可是方瑞雪却觉得自己的羞耻心已经被她自己掏出来仍在了地上，并且还被人狠狠地踩了几脚。
“继续，不准偷懒。”程昱用筷子敲了一下方瑞雪的头。
方瑞雪捂着头又偷偷地瞟了一眼一旁脸色铁青的江清月，和坐在那里宛如一根木桩的傅如晦，心里逐渐打起了退堂鼓。
“真的要读吗？”她凑到程昱的耳边，悄悄地问。
“怎么？你今天想逃课吗？”
方瑞雪拿起那本厚厚的书。轻轻地拍了程昱一下。
这其实就是普通情侣之前日常的小互动，你挨我一下，我蹭你一下，咬咬耳朵，做做小动作，都是再正常不过。
可是看在江清月和傅如晦的眼里，就是一个觉得有伤风化，完全没眼看；一个觉得辣眼睛，狗粮吃到撑，脸上的笑容渐渐维持不住，并且不停地在心里问自己：我是谁，我在那儿，我为什么要遭遇这一切？
于是，一向和谐的病床里面，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程昱和方瑞雪在一边用读书声就饭，饭菜可口，人也可口；而另一边，江清月和傅如晦虚情假意地聊着天。表面上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其实两个人的注意力都在另一边的两个人身上。
没办法，谁让程昱的饭菜实在是太香了。
江清月和傅如晦，一个上了半天班，一个在病房里和程昱相对无言待了一上午，两个人早就饥肠辘辘了，现在又被香气逼人的饭菜这么一诱惑，肚子里的空城计已经差不多要闹起来了。
两道冒着绿光的视线实在是太明显，让方瑞雪想忽略也难。好在手边的饭菜是现成的。
“阿姨。”她把原属于江清月的那一份饭菜递过去。
这一次，江清月没有拒绝。
不过这一次，她可不敢在病房里和方瑞雪争位置了，借着要吃饭的理由，带着傅如晦落荒而逃。
“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方瑞雪有些担心地说。
“哪里不好？”程昱夹起一颗丸子，塞进方瑞雪的嘴里。
“唔——阿姨对我的印象本来就不好，我们刚刚当着她的面那样做，会不会让她更加不喜欢我了？”方瑞雪嘴里含着丸子。说话也含糊不清。
可是程昱的注意力却全都集中在方瑞雪鼓起的腮帮子上，脸颊鼓鼓的方瑞雪，看起来就像是正在进食的仓鼠，十分的可爱。
“为什么你一心都想着怎么让我妈喜欢你呢？”程昱捏捏方瑞雪另一边瘪瘪的腮帮子，“你难道不是更应该想办法取悦我，让我越来越喜欢你吗？”
“哦。”方瑞雪咽下嘴里的肉丸子。然后拍开程昱的手，“我觉得没那个必要，你的喜欢已经足够了。”
“什么？”程昱一把揽过方瑞雪的腰，将她带到自己的眼前，“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方瑞雪伸出双手捧住程昱的脸，经过她这么多天不辞辛苦地投喂，程昱的脸上终于长肉了，脸颊不再是凹陷下去的两个窝，而是饱满且富有弹性。
这张脸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健康和英俊。
“我说。你给我的爱已经够多了，不用再多了。”方瑞雪拿自己的额头轻轻抵着程昱的额头，让两个人的体温融为一处。呼吸也融为一处。
“不行。”程昱撅着嘴蜻蜓点水般地吻了方瑞雪一下，“我给你的爱，永远也不会嫌多。”
他顺势想要继续吻下去。没想到却被方瑞雪挡住了嘴。
“不对。”方瑞雪一面捂着程昱的嘴，一面身体后仰拉开两人的距离，“水满则溢。现在这样就刚刚好，不能再多了。生活在还有很多其他的任何事值得你去投入感情，不能全部都给我，所以也请你以后能够更成熟一点，不能再做出像今天这样的事了。”
听明白方瑞雪的意思，程昱有些好笑地伸手敲了一下方瑞雪的额头：“傻丫头，人心不是水杯，爱也不是水。一个人的爱是无穷的，并不会因为多爱你一分，就必须少爱别人一分。而人心也不会因为多接收一份爱，就变得无法负担。”
“那阿姨对你呢？”方瑞雪问，“又或者，那位傅小姐对你呢？”
“这和傅如晦有什么关系？”程昱抱着方瑞雪问，“你不要多想，我和她没关系。”
“哦。”方瑞雪点点头。只是态度怎么看怎么有点敷衍，“其实我觉得她挺好的。人长得好看，看起来也很有学问的样子，名字也好听，还讨你妈妈的喜欢。你不喜欢这样的人，而是喜欢的，很明显亏了。”
“我喜欢吃亏，吃亏是福。”程昱把方瑞雪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你听，我连心跳都在说爱你。”
方瑞雪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微微一笑。
人心都是贪婪的，谁不愿意自己得到的能够多一点再多一点。可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要控制自己的欲望。
她当然希望程昱爱她，可是又不敢贪婪地索取更多，她怕这种无限制的索取，会让程昱感到厌烦，会让她自己越来越不满足。
所以她不想要那个“更”，她只愿成为那个“最”。
“别以为你这样就可蒙混过关了，那个傅小姐到底是什么来头，你要老实交代清楚。”方瑞雪用一根手指点着程昱的胸膛说到。
“其实挺简单，就是两家的长辈有那个意思，但是我和她对彼此没那么意思。”程昱对他和傅如晦的关系进行了简单的归纳总结。
方瑞雪从他的胸口处抬起头来：“可是她看起来不像是对你没意思的样子。”
“嗯？”程昱眉毛一挑，“你这是吃醋了？”
方瑞雪抗议：“我这是正常合理的怀疑。”
“吃醋也没什麽，我喜欢看你吃醋。”程昱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
“我才不吃醋。”方瑞雪也仰起头亲了一下程昱的下巴。
如果有一天，程昱对另外一个人好得能让她吃醋，那只能说明，她已经不是程昱心里那个“最喜欢”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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