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紫芸过来传话，说是林太妃让他们一起过去吃晚饭。几人答应着起身，沈嘉柔看看走在前面的江东离兄弟，觉得他有些事没说清楚：怎么这么巧，就粮仓失火了。他曾经说需要一个机缘，那这个机缘是怎么等到的？还有他如果是诈败的话，怎么会那么不小心伤了自己的手臂？
走在前面的江东离似乎知道她在想心事，居然回头看看走在后面的她，停下来等她跟上来。
“母亲，你怎么知道我王兄回来？”江东默一见到林太妃就问。
“他一进府就过来请安了，我让他先回去更衣休息，晚上过来吃饭。你王兄最是懂礼数的，哪里像你顾前不顾后的？”林太妃嗔着他说。
江东默吐了吐舌头落座。
席上，林太妃问了战事情况，江东离简单回答，江东默倒是积极地在一边帮腔，把自己刚从江东离那里问来的添油加醋地讲了一番。
沈嘉柔只是陪笑听着，江东离抬眼看看她，她低头只做没看到。
一家子围坐吃温炉，东默嘀咕，“母亲，你怎么不让嫂嫂做菊花温炉给哥哥吃，厨娘做的这个温炉总是不如嫂嫂做的好吃。”
林太妃笑，“你王兄刚回来，他们许久没见，难得两个好好说话，你嫂子改天再做吧。偏你嘴刁。”
江东默转脸跟江东离说，“王兄，嫂子做的菊花温炉很是好吃，你上次错过了。可惜。”
江东离微笑着转脸看着沈嘉柔，“那就有劳王妃再做一回，我定不错过。”
沈嘉柔笑着点头。
江东离右手受伤，可是左手却甚是灵活，执著丝毫不受影响。
林太妃笑：“你这么多年，左手还是这么灵活。”
“父王在时，硬是要我用右手，现在也好，左右都很灵便。”
沈嘉柔看着他，眨眨眼睛，并不说话。江东离倒是浑不在意，继续说，“我左手写字也很好。”
沈嘉柔只假装没听见，索性转脸跟江东默说起红豆来。
江东离看着她，眼底含笑地摇摇头。
府里的桂花还开着，甜蜜悠长的香气就像一只柔美的手在人心上轻轻地滑过。走回院子的路上，沈嘉柔和青芷边走边看桂花，一边小声说话，江东离回身看看她，知道她是闹别扭，平时两人一起，虽然也没什么话说，也会一起静静的走路，并不会落在后头，他不说话，慢慢地走在前面回去。
临睡前，他轻声说：“你不要急，凡事都等阿宇回了京城，我们才能谋划。”
沈嘉柔被他说破心事，只好岔开话题问江东离：“王爷，羌族的粮仓怎么会着火？”
良久没听到回音，她侧身看看江东离，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以为你可以一直忍着不会问。若是他们一直守城不出，我也很难攻下山寨。所以我需要一个机缘，我可巧结识了族长拉金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山晃，策反了他，然后他放火烧了粮仓，山寨存粮告急，所以……”
沈嘉柔笑了，心说世间哪有那么多可巧。她又追问：“那既然王爷计划周密，怎么会受伤？”
江东离以左肘支头，看着她：“山晃放火难免引起拉金的猜忌，为了取信于他——不然谁来说服大家把佛像拖上山呢？是不是？”
沈嘉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她明白江东离是知道皇上身体有恙，京中恐怕有变化，不得不加快进度，还要保证万无一失，只好下猛药，对自己下狠手。
“起初，我以为王爷是像故事里讲的那样用木头雕刻，还担心他们放火烧了佛像。”两人靠得近了，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自然，前头派人四处找白石料。羌族非常看重白石，所以佛像是白石雕刻的。他们不会对白石的佛像不敬。可是白石雕像非常笨重，若不是有内应蛊惑说服，他们就算再崇拜白石，也未必那么快就大费周折地把佛像拖上山。”
沈嘉柔看着他英俊的侧脸，心里佩服他，自己只是讲了个传说中的故事，情节未必经得起推敲，既担心他听不明白这计策，又担心他真的如法炮制吃了亏，想不到他这么年轻，就心思如此缜密，抹平了每个环节的破绽，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孺子可教也。
“山晃做了族长该是王爷忠实的盟友吧。”沈嘉柔笑着说。心想有勾结外人的把柄，这位新族长该是很听话吧。
许久，江东离不说话，沈嘉柔以为他睡着了，翻身也准备睡了。才听见黑暗里，他轻声说：“你可曾设想过，如果你当初嫁给徐承玉会是什么样？”
她愣了一下，轻声说：“当然，我会管好自己的嫁妆，再给承玉哥哥娶几房小妾，找个算账好又勤快的管家，然后，闲了大家打叶子牌听戏，承玉哥哥好好做官养家，生了孩子大家一起带大，一家子和乐。”
江东离沉默了一会儿，才沉声说，“我没有姬妾，也不肯让你帮我娶，所以你觉得有点闷吧？”
“我倒是希望王爷纳几房姬妾，不过王爷不喜欢也没关系，我有红豆、荔枝和枇杷，还有一群丫头陪我。”沈嘉柔好奇他怎么会这么说，难道是又改了主意。但是嘴上却是说得漫不经心的。
“我看你并不喜欢和这边文官武将的女眷走动。”
“我懒得应酬不相干的人，不过，我准备过几天去找子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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