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你主家全要了？”朱李氏以为自己听错，她卖了胭脂这几天以来，还从未遇到过这样豪爽的客人。
只见对方点点头：“我说是便是，开个价吧！”
朱李氏便在心里开始打起小算盘来，这院子看起来还一片凌乱，但也有可能人家是刚刚搬来还没有打扫，听眼前这小娘子的口音好像又不是本地人，她暗自讨着，反正不是本地人也不知道真实价格，不如敲她一小笔，打定注意之后便摊开一个巴掌道：“五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再少了。”
那女人便笑了笑，价都不还一个，从腰间解下钱袋子，从里面拿了三两整银，二两碎银给她。
“多谢多谢，小娘子以后若是还要胭脂，就只管到街上找我便行，要多少货我都有的。”朱李氏攥着手里的五银笑得合不拢嘴，赚了，赚了二两，不笑是傻子。
对方依然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你好走。”
转身离开的朱李氏头都不敢回一下，生怕人家突然后悔把她叫回去还银子，她越走越快，心情好得不得了，此时头顶上的大太阳也不觉得热，就连迎面吹来的热风也多了几分惬意感。
当她走过藏宣斋的时候，想起那天素清道长一副不大想把银子借给他们的样子，而且还将朱雀抵押在他那里做苦力，便幻想着，不如进去炫耀一番。
进去后才发现藏宣斋里的生意好得不得了，素清道长和朱素一直在忙，她想炫耀也没有机会，一直等到吃回衙门里吃中午吃，朱李氏才喜滋滋地把钱袋子拿出来。
“女儿，素清道长，你们不是一直奇怪为何我今天没有出去卖胭脂吗？”
二人：“……”
他们上午一直在忙，根本也没有留心到这个。
朱李氏笑嘻嘻道：“给你们看看我一个上午赚了多少钱，那主家真是大方，居然把我的胭脂全买了。”
“真的？”朱雀听完也跟着高兴。
朱李氏得意洋洋地点头：“哄你们做什么，五两银子在此。”
话完，哗啦一声把五两银从钱袋子里倒出来，只见三两整银咕噜咕噜滚在前头，剩下滚出来的却是只粒碎褐色的东西，看上去并不像银子。
这怎么回事？
朱李氏急得一把抓起来瞧瞧，朱雀也拿了一粒：“这不是小石头吗？”
“不，不可能。”朱李氏失魂地抓起其他颗粒来看了又看，连素清道长也看了一粒，很肯定地告诉她：“就是普通的石头，是否有人把你的银子给调换了？”
朱李氏心痛茫然地摇头：“当时那小娘子递给我五两银，我的手从此就没有离开过钱袋子，谁又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将袋中银子换走？”
素清道长和朱雀对视一眼。
他心中突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你那胭脂卖了这许多天，三两银的本钱已经找补回来一些，今日你又卖给那个主家，还狮子大开口要五两，明面上人家不跟你讲价，确实给了五两，但实际上只有三两是真银，另外那二两却是耍你。”
朱李氏听完愤然地沉下脸：“敢骗我的银子，我找他们算账去。”
话完便站了起来，朱雀急忙拉住她：“娘，人家没有骗你的银子，是你骗人不成，这三两银是真的，说到底和前几日卖的加一起，你还赚了呢，别去了。”
“不行，他们说给我五两就得五两。”朱李氏被钱蒙昏了头，她一早上都以为自己赚了二两银，哪知却空喜欢一场。
“那你去吧，我也不拦着，不过我得提醒你，人家可以用障眼法拿几粒碎石子骗过你，还会什么法术谁知道，你若是敢去，那便去。”
朱雀放开她的手坐回去继续吃饭。
朱李氏懵怔了怔，这会才反应过来，确实，她去了又能怎么办，人家会密术的，而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妇女，指不定钱要不回来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但事实如此，还是会忍不住心痛那二两本就不该属于她的银子，便抽抽泣泣地哭了起来。
惹得素清道长长叹口气：“朱娘子哎，钱财乃身外之物，再说，那也不属于你不是？”
这不劝还好，一劝，朱李氏哭得越法凶了。
……
午后回去藏宣斋里的时候，朱雀和素清道长认真谈起这件事情来，对方能大青天白日之下，用几粒石子做出如此高明的障眼法，可见密术了得。
素清道长说：“此事必定要查，但却不能让朱李氏知道我们在查银子的事情，否则她又得不依不饶。”
朱雀忍不住笑道：“惭愧，我娘那性子，不出三两保准人人都能摸得清清楚楚。”
素清道长突然回头看了看四周，拿张白纸写下字条给朱雀：“看到字，不要出声。”
朱雀一脸茫然。
她学着素清道长的样子看了看四周，藏宣斋开在四合院中，有一件用来装香纸，另一间做素清道长的房间，剩下的两间里有以前学堂里用过的课桌，就一直关闭着没有启用，此时又是大正午的还没有顾客上门，所以整个藏宣斋里只有他们二人。
不过当视线扫过转角那口井时，朱雀想起来那天朱福来藏宣斋里看到的白胡子老头，那个可以四处窃听别人的地精。
难不成现在地精来了？
朱雀点点头。
素清道长便又写道：“罢个铜铃阵。”
朱雀会意。
铜铃阵由七星阵演变而来，细若发丝的朱砂绳栓关铜铃，便能感知到细微的变化，朱雀十分认真地罢下阵法，屋中四个角都有。
之后便安静地坐在书桌前学字。
过了没一会，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叮！
只见东南角放在地上的铜铃滚得有些歪斜，地精原本想从东南角探个头出来偷听，哪知这一探发现上面有人布了阵，急急忙忙又窜到西角，北角，东角，可无论他想从哪里出来都不可行，阵法在外，他探不出头，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也看不到他们在做什么。
他像个孩子一样，越是看不到就越是着急，越是着急乱窜，屋里的铜铃便响叮当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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