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牙里的人，个个死有余辜，这里面自然包括了他秦霜。他只是恨自己死了也就算了，还偏偏把方戈也给牵扯了进来。虽说有路西法在，但以对方的心智和实力，胜负还真难说。不过好歹也经过我的教导，方戈收拾那个从土里蹦出来的跳梁小丑总是绰绰有余的吧……在临死的前一刻，这些杂乱的念头争先恐后地涌向秦霜的脑海。
黑人壮汉的狞笑，路西法的焦急，秦霜的懊恼，土系异能者即将扣动扳机的得意，还有暗中那个吓傻了的女孩，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此刻定格。
很久很久以前，儿时的方戈曾被别人问过这样一个问题：你是否愿意为了别人献出生命？彼时，方戈正是爱看热血动画片的年纪，总是幻想着自己是热血漫画的主角，听到这个问题后毫不犹豫道：愿意！
后来，儿童成了少年，又遭逢人生大变，短时间内迅速成熟起来，心态也大不一样。自然对曾经幼稚的自己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再次面对同样的问题时，少年嗤笑着道：凭什么？他们也配么？
而现在，少年也即将长大成人了……
就在那土系异能者扣动扳机时，方戈脑中一片空白，什么念头都没有，但身体却自己动了起来，好像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他横身挡在了秦霜身前，挡在了黑洞洞的枪口前！
“砰！！！”霰弹枪的巨响将秦霜的震得耳鸣，一个人影倒飞出去，砸在秦霜的身上，随后摔倒在地。方戈意识还清醒着的前一刻，在火烧般强烈的痛苦中，脑子里突然掠过一个念头：原来我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是个傻子啊。
突然的剧变不止惊呆了秦霜和黑人壮汉，就连开枪者也愣了一下，随后他便又骂骂咧咧地继续给霰弹枪上膛，打算继续自己未完的任务。
路西法凄厉地叫了一声，下一刻化作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土系异能者手中的霰弹枪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捂着裂开一个大口的脖子，痛苦万分地想要惨叫却叫不出来，因为连同声带也一同被路西法那切金断玉的爪子撕烂。
路西法翡翠般碧绿的眼睛此刻竟然有了一丝血色，看上去分外妖异渗人。它并不打算如此轻松地放过这个土系异能者。扑上去朝着土系异能者的裆部又是一爪，撕拉一声，他作为一个男人最重要的东西已经没了。
土系异能者痛的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挣扎，手更是不知道该捂住上面好，还是捂住下面好。豆大的冷汗不断滚落，尤其是憋在胸腔的惨叫更让他难受万分，脖子上喷涌的血液量也更增多了一分。路西法仍然扑上去，左一爪，又一口，撕扯着土系异能者的血肉筋皮，疯狂地发泄着自己的恨意。
“噗嗤！”一声刀入血肉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喷泉般撒出的鲜血。黑人壮汉感受到后心传来的剧痛时，心中苦笑连连，一截刀尖从他身前心脏处透出。秦霜流着鼻血看他，眼中的恨意和冰冷浓厚得让人光是看一眼便胆战心惊。
黑人壮汉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再也无力箍住秦霜，秦霜狠狠一脚踹在他的小腹，黑人壮汉被踹的连连后退，原本就痛苦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秦霜一抬手，插在黑人壮汉背后的钢刀自己抽了出来，随后又狠狠地插进去，来来回回反复几次，黑人壮汉的心脏早已被搅的稀烂，他扑通一声倒地，掀起一阵灰尘。另一边，土系异能者身上鲜血淋漓，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秦霜匆忙转身去看方戈，脸上的冰冷和恨意全部转成悔恨和自责，他本以为自己早已见惯了生死，不会再为别人而产生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大哥死的时候，尽管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那一刻，他还是恨不得要拉上全世界的人给大哥陪葬。而同样的痛苦，他居然这么快就遇上了第二次。
方戈昏死过去，嘴唇苍白，胸腹处一片焦黑，入眼满是焦黑的血肉，鼻息全无，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不少暗中看戏的人都放轻手脚急忙远离现场，反正戏也看完了，而且，任谁都能看出场中唯一活着的那个异能者心情有多不好，万一那家伙也发疯，要拉着所有人给他朋友陪葬怎么办？
路西法又凄厉地叫了起来，秦霜缓缓蹲**，欲要去触碰方戈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眼神像是惊惶的兔子。他好像根本没发现那些家伙的动作，只是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少年。
“方戈！”一声哭喊在远处响起。秦霜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到一个长发少女朝这边狂奔过来，泪水流淌在整张脸颊。他记得这个女孩，上次跟方戈逛夜市时遇到的那个，似乎是叫……陶慧慧？
当看到方戈胸腹上一大片焦黑的伤口时，陶慧慧本就难以忍受的情绪一下子崩溃了，她瘫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边哭边喊着方戈的名字。
路西法没从这个长发女孩子身上感觉到异能者的气息和敌意，也就没什么反应。秦霜虽然不知道陶慧慧为什么会在这，但她那份悲伤做不得假。万念俱灰之下，他也懒得多说什么。
在场的两人一猫都没看到，在方戈衣服下面一颗散发着微光的小石头，此刻正渐渐变得虚幻起来，类似半透明的样子。小石头一闪一闪的，一点一点缓缓沉入了方戈心脏的部位……
地球之外，太空中悬浮着的一颗赤红色星辰正在以自己的频率缓慢地旋转。突然，原本永恒散发着光芒的星辰居然闪烁了一下，这可是自十五年前的赤月潮汐后，再次出现了变化！生活在地球上的人们少有发现赤月刚才那一瞬间的异常。
尽管速度很快，但世界各国高层都设有专门观察研究赤月的部门，于是刚才那一瞬的变化，几乎每个国家都没有错过。无数的专家开始分析，无数的组织都在开会，无数的精英都匆忙的难以保持平日里的风度与冷静。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方戈根本不会死。要不是因为我愚蠢自大，这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秦霜颓然道，“路西法，你杀了我吧，这是我该赔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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