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抚着胡须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能单凭此书,就断定是某人刻意为之,孟婆,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孟婆神情一凛,点头称是。
判官继续问林掌柜:“你女儿与范无咎协商的过程,你可听到了?”
林掌柜摇头,“回判官老爷,在下不知!”
判官瞪了孟婆一眼,“她一问三不知,如何能作证?”
孟婆自觉理亏,皱眉不语。
这时林掌柜突然开口了,“判官老爷,我刚才说错了,小公主……也就是我女儿,她以自身化为血蛊作为交换,才把我送回快活林掌事人的位子!”
孟婆松了口气,嗔怪道:“这话你刚才怎么不说?”
判官板着脸问:“林珠,你从何得知你女儿与范无咎之间的交换?”
林掌柜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这个……是我女儿临行前告诉我的。”
我一看林掌柜的情形,顿时起了疑心。她一心想为女儿报仇,却苦无机会。难道是想故意作伪证指认范无咎吗?
可当着判官道面儿撒谎,以她的表现又未免太明显了。
显然判官也看出林掌柜的不对劲儿,他厉声说道:“得知亲生女儿用自己的性命为你换取地位,你就那么心安理得的放她走了?”
林掌柜紧张的说:“我女儿对夜凉情有独钟,毕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追随夜凉,与之做长久的夫妻,我正是心疼女儿,才不忍阻拦她!”
判官一拍惊堂木,“巧言令色!如果你女儿真的把事情真相告诉你,为何刚刚在奈何桥前你苦苦哀求夜凉等人告知你女儿的下落?需要我把之前押送你的鬼差传上来作证吗?”
林掌柜结结巴巴的解释着,“不……不必了,是我……我仍心存侥幸,盼着小公主她平平安安……”
判官追问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你最先追问的应该是小公主的生死,而不是她的下落,你们母女已经阴阳永隔,她身在何方对你来说毫无意义,不是吗?”
林掌柜浑身颤抖,“小女子一时太激动了,没想那么多……”
判官冷哼一声,“是你编谎话的时候太激动了,没想那么周全吧?”紧接着又一拍惊堂木,“你可知道在我面前说谎的下场?”
林掌柜跪着向前爬了几步,与我和孟婆拉开距离,她惶恐的扭过身子,然后哆哆嗦嗦的指着我说:“判官老爷英明,我确实说谎了,可小女子也是被迫的,是他强迫我,让我指证范无咎!”
我又急又气,脱口说道:“林掌柜,我什么时候强迫过你?”
林掌柜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回避着我的目光,“就在来时的路上。”
孟婆也被气了够呛,“我一直跟在你俩身边,我怎么没听见夜凉强迫你?”
林掌柜缩着脖子,“姑娘,我知道你在这里混的熟,本不想拉你下水,你又何必自己跳下来?”
她虽没直说,但所有人都听出来了。按照林掌柜的说法,孟婆跟我是同伙,这才刻意包庇。
之前判官没少开我跟孟婆的玩笑,如今林掌柜这么一提,听到众人口中居然颇为可信。
孟婆咬牙冷笑道:“真是什么稀罕事儿都有,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攀咬到姑奶奶头上了!”
判官厉声道:“孟婆,你先退下!”
孟婆不服,“判官老爷明察……”
判官道:“本官自会审明,公堂之上,你给我注意些分寸!”
孟婆咬着嘴唇,恨恨的瞪着林掌柜。
判官看了我一眼,然后开口询问道:“林珠,你口口声声是受夜凉胁迫才说假话,可夜凉如何能胁迫你?”
林掌柜道:“我是一个做娘的人,唯一的软肋就是我的女儿,夜凉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按照他的意思做,他就折磨我的女儿,让我可怜的小公主永世不得翻身!我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我女儿化成血蛊后会被他如何驱策,只抱着一线希望,想着巴结好夜凉公子,说不定小公主的日子能好过些。”
判官冷笑,“既然如此,你现在反口指认夜凉,就不担心你的女儿会吃苦了?”
林掌柜一愣,开始哭天抹泪,“我可怜的女儿啊……娘对不起你,娘错了……”
说完又开始改口,“判官老爷,我刚才那些话全是瞎说的,我女儿之所以化身血蛊,是范无咎背后指使推动,他罪大恶极,他……”
判官忍无可忍,“闭嘴,如此反复无常,是在戏耍本判吗?”
林掌柜连呼“不敢”,终于肯消停了。
判官把手一挥,“来人,把林珠押下去收监。”
立刻有两个衙役上来拖林掌柜。
林掌柜路过我时,突然对着我冷冷一笑,眼中带着彻骨的杀意。
我顿时恍然大悟,在她看来,小公主之所以会落得今天的下场,全都是因为我。
范无咎她固然恨,可林掌柜更恨的人是我。
亏我们之前还把林掌柜当成是救命稻草,她竟反手把我们卖了。
“夜凉,你还有何话说?”判官威严的看着我。
孟婆抢道:“判官老爷,不能单凭那女人的一面之词,就诬陷夜凉啊!”
判官正色道:“林珠的口供确实疑点重重,可正如你所说,同样我也不能单凭你们的一面之词,就诬陷黑无常啊!”
孟婆急道:“可我们并没有诬陷他,我所言句句属实!”
判官皮笑肉不笑的说:“你就算发誓也不顶用,拿出证据来!”
证据……
孟婆蔫儿了。
“把夜凉也押下去收监!”判官道。
孟婆激动起来,“那可不成,我答应老七走这一趟,如今事儿没办妥,人还被扣了,我回去如何向他交代?”
判官的语气严厉起来,“孟婆,讲义气是好事,但切不可不问缘由的强出头!这件事疑点重重,他又身份特殊,如今又牵涉到黑无常,本判要多方取证,在此期间为公平起见,必须要将之收押!”
孟婆冷笑道:“若说公平,你为何不把黑无常也一并收监?”
判官眉头一皱,“如今白无常犯了事儿,被罚入轮回,如果把黑无常也收监了,谁去人间勾魂?”
孟婆拍拍胸脯,“我去!”
判官一瞪眼睛,“你去勾魂,谁守着奈何桥熬汤?”
孟婆气呼呼的说:“那我管不着!”
我紧张的透不过气来,如果孟婆因为我得罪了判官,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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