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雪那边也不好过,往往是她刚砍断一根触手,水母马上会探进来另一根触手。
触手的可怕之处,我们也亲眼见过,绛雪提起十二分的小心,连衣角都不敢被触手碰到。
可偏偏这水母好似有无数个触手,杀不光斩不尽。绛雪很快就累得气喘吁吁。
湖水马上漫过我们的胸部,像我这种见水就晕的,已经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红叶亦是同样的情形,她大口喘着粗气,眼中满是绝望之色。
我吃力的拉过红叶,“你踩到我的肩膀上!”
红叶拼命摇头,“那怎么行?”
我担心她在水里泡久了,没了力气,便把身子矮了矮,“快上去!”
由于绛雪跟水母的打斗,结界里面水浪翻腾,我才张口说了一句话,便呛了一口水。
红叶急了,“夜凉公子,还是我托你上去吧。”说完跑到我跟前,把手放到我的腰间,用力的想要把我举到高处。
可经水一泡,红叶的力气失了大半,居然没能举动我。
我一把攥住红叶的手,厉声喝道:“听我的,踩在我肩膀上!”
红叶带着哭腔说:“就算能躲得过一时,又能怎样?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与其如此,不如大家一起死,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儿!”
我死死攥着红叶的胳膊,由于太用力的缘故,我自己的手都攥疼了,相信红叶一定被我攥痛了,可她好像没感觉到,仍是悲哀的看着我。
“红叶,要相信奇迹存在,哪怕能多活一时,也有获救的机会,求你……你要不上去,我就不起来了!”说完我憋一口气钻进水里。
红叶哭出声来,拼命的想要把我拉出水面,可我不理她,她只好踉跄着爬到我的背上,我这才勉强站起身。
结界内外,目力所及之处,遍地都是水。
我吃力的踮起脚尖,想着能坚持一时是一时。
红叶踩在我的肩膀上,想要借势向结界的边壁攀爬,正好结界略有些倾斜,只是角度太陡,兼之到处都是水,太过光滑,一时无从借力。
结界正缓缓向我这个方向倾斜,这也意味着我这边的水位远比对面要深。
尽管如此,我跟红叶也只能死守这边,因为对面被水母钻透几个孔,长长的触手伸了进来,绛雪正在与之搏斗。
结界中进了水以后,绛雪索性现出原形,拖着长长的蛇尾,除了要不断应对水母伸进来的触手,她也在用力的敲打着结界,想要将之打破。
尽管打破结界的结果是有更多的水涌进来,但那是死里逃生的唯一办法!
伴随结界向我们这边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红叶终于能够站稳,她艰难的向我伸出一只手,嘶声喊道:“夜凉公子,我拉你上来!”
眼见她自己站得踉踉跄跄,我唯恐连累红叶,只能苦笑着朝她摆手。
水位已经漫过我半张脸,想要维持正常呼吸,对我来说已经相当困难。
不记得呛了多少口水,我剧烈的咳嗽着,已经不想挣扎了。
红叶的声音尖利而又充满恐惧,“夜凉公子,求你再坚持一下,拉着我!”她吃力的把手探下来。
就在这时,身下有一物将我迅速托起,径直送到红叶跟前。
红叶一把拉住我,一向冷静自持的她放声大哭,“夜凉公子,我以为你活不成了。”
我肺里像是着了一场大火,难受极了,可为了维持身体平衡,我只能把动作幅度控制到最小,连咳嗽都不敢,只能强忍着。
把我托上水面的是绛雪的蛇尾,百忙之中,她飞快的回头瞥了我跟红叶一眼,“你们自己当心些!”
她一时顾不得我们。
我强忍着咳嗽,说不出话来。红叶带着浓重的哭腔说道:“绛雪,你别分神,不用管我们!”
红叶和我都明白,眼下绛雪是我们唯一的生机,她活,我们或许能活下去;她死,我们必死无疑。
绛雪的蛇尾用力撞向结界,每撞一次,她的脸色便更惨白一分。
红叶这时也冷静下来,她低声对我说道:“绛雪说过,这结界想要从外面打破容易,从里面突破却难如上青天。她想借助外力打破这结界,没想到那水母太狡猾,只是弄坏结界,如此就能在困住咱们的前提下……要了咱们的命!”
我们都见识过水母吞噬怪鱼的场景,倘若我们死后,水母也会用同样的方法对付我们吧。
我情不自禁的望向身下,多少怪鱼的残骸都落到湖深处的深渊巨口中,那也将是我们的归宿吗?
就在我出神的时候,红叶突然伸手向水中一捞,等她身子又回到之前的位置,我才发现,原来她把食盒捞回来了。
“夜凉公子,想不想喝酒?”红叶含笑看着我。
比之刚才,红叶的态度坦然许多,显然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我被激起豪情,朗声说道:“当然要喝!”
红叶打开食盒,毫不在意的把盖子抛落水中,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酒壶,她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毫不避嫌的递给我,笑盈盈的说:“这可是绝命酒,你敢喝吗?”
我放声大笑,“如此更该多喝几口!”
绛雪百忙之中听到我们的对话,大声说道:“你们给我留一口!”
红叶提高音量,“想要喝酒,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我笑得更开心,“对极了,打赢了有酒喝,打输了,就只能去地府喝孟婆汤了!”
绛雪啐道:“你们两个家伙,不来帮忙也就算了,连口酒都舍不得给我,小气!”
不等我们接话,绛雪继续说道:“如果不是身在这结界之中,我才不把那劳什子的水母放在眼里呢!”
红叶道:“知道你厉害,别分神了,想要喝酒,先杀了水母再说!”
绛雪骂了一句脏话,“我在里面,它在外面,我倒是想把它杀了,也要先出去才行!”
又砍下水母的两个触手,她停下动作,身子顿在半空中,我看得出,绛雪正在蓄力。
我跟红叶死死拉住对方的手,以防结界翻转。
蛇尾重重的撞向结界的边壁,结界剧烈震荡起来,里面蓄存的水如惊涛骇浪,朝我跟红叶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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