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上仙再不愿意,仍是被凌北霄架上了楼。
腾蛇替我吸去毒性的过程,对我而言又是熟悉的烈火焚身之感,在某一时刻,我甚至觉得比毒发时还要痛苦。
凌北霄急的手足无措,却完全不敢上前打搅我们。
实在熬不下去了,我睁眼看向凌北霄,告诉自己趁着还有机会,多看他几眼。
最好把他的样子永远镌刻在心中。
或许是我的眼神太绝望了,凌北霄被我吓到了,他竟快步离开房间,不多时把麒麟带上来了。
跟在麒麟身后的,是已经变成女娲娘娘的绛雪。
凌北霄在麒麟身侧耳语几句,他怕打扰我们,音量放的极低,具体说的什么我完全听不见,但从他焦灼的表情中可以感受一二。
麒麟眉头紧锁,不住的摇头。
凌北霄索性抛下麒麟,又凑到我跟前,他心疼的伸出手,想要擦去我脸上的汗,可还没等碰到我,便又胆战心惊的把手缩回去了。
他怕伤到我。
我努力朝凌北霄笑了笑,想告诉他别为我忧心。
可一张嘴,却喷出一口血来。
我身后的腾蛇也闷哼一声,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凌北霄正好在我眼前,本上仙喷出来的鲜血一点都没糟践,全都喷在他的前襟,还有凌北霄的脖颈处。
我栽倒的时候,已经吓傻了的凌北霄直直的抱住我,我感觉身子晃得厉害,不满的抬头看一眼,发现凌北霄居然在发抖。
麒麟立刻输送真气给我,可这非但不能缓解我的痛苦,反而令我体内燥热更甚。
见我脸色难看的可怕,凌北霄忙道:“麒麟前辈,你停一下!”
麒麟收回内力,忧心忡忡的看我一眼,又转身去扶腾蛇。
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腾蛇纳罕道:“这小子体内有东西在跟我做对抗!”
紧接着像是想到什么,他几乎是跪爬到绛雪脚下,焦急的说:“娘娘,不是属下惜命,夜凉的体质确实有古怪。”
这时麒麟长叹一声,“若非我刚才替夜凉输送真气疗伤时感到异常,我几乎也觉得是腾蛇有所保留,娘娘,夜凉确实有些奇怪。”
绛雪淡淡的问:“什么古怪?”
麒麟脸色尴尬,“这个……属下不知!最起码暂时还不清楚。”
绛雪低头看腾蛇,“夜凉体内的毒性还剩多少?”
腾蛇垂下头,“大概还剩下三成!”
绛雪皱眉道:“之前不见夜凉这样,倒像是毒性助长了他体内那股奇异的力量……”
腾蛇猛地抬起头,呆呆的看着绛雪。
绛雪目光闪动,“腾蛇,你看我做什么?”
腾蛇怔怔的说:“娘娘,择日不如撞日,就趁着今天,让属下把夜凉体内的残毒一齐清了吧!”
绛雪微微摇头,“可据我观察,夜凉身子很虚弱,怕是撑不下去!”
腾蛇声音悲切,“娘娘,难道您只担心夜凉,就不在意属下的死活吗?”
我体内的火热虽然还没褪去,但听到腾蛇这么说,心中登时雪亮。
心情一好,就连身体的痛楚也跟着有所缓解。
我几乎要笑出来,可一想到腾蛇在场,只能强忍心中的喜悦。
然而我都能感觉到的事,腾蛇岂会无知无觉?甚至于我还是被他点醒的。
绛雪自知失言,却也只能强撑着,屋内陷入沉默。
过了半晌,腾蛇开口了,“娘娘,您为何不问问我跟白矖这些年过的怎样?”
绛雪叹道:“你们不是反目成仇了吗?”
腾蛇看着绛雪,眼中有泪光闪动,“娘娘,您一直都了解我的心意,才故意撮合我跟白矖,对不对?您到底是要成全白矖,还是要折磨我?还有……您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我的感受吗?”
绛雪躲开腾蛇的目光,幽幽叹道:“你明知道我无法回答你,又何必问这么多?”
腾蛇激动的抱住绛雪的腿,麒麟大惊失色,“腾蛇,不可对娘娘无礼!”
绛雪却将手一摆,低头看着腾蛇,一脸悲悯的说:“你想知道答案是吗?我告诉你!”
腾蛇紧张的身子佝偻着,似乎有些不敢听,其实他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绛雪道:“腾蛇,对不住了,当初撮合你跟白矖,也是为了成人之美,后来发生的事是我始料未及的,对此,我后悔了,早知道会让你受这么多年的苦,我当初就不该一厢情愿的撮合你跟白矖。至于你的心意,我过去虽然不知,现在却知道了,腾蛇,我很感谢你如此待我!”
腾蛇身子剧烈颤动着,半晌他捂着脸,把头抵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几万年的委屈和不甘化作呜咽,他终于得到释放了。
趁着腾蛇不备,我朝绛雪投去问询的目光。
哪怕心里猜到了,我还是希望得到绛雪的肯定。
我希望她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女娲娘娘没有复活,而她依然是自由身。
绛雪只是垂头看着腾蛇,脸上带着深深的同情。
这样的表情在绛雪脸上并不多见,我不由得又怀疑起来。
哭了许久,腾蛇终于抬起头,毫不掩饰满脸的泪痕,他说:“谢谢你,绛雪!”
绛雪一怔,复又苦笑道:“有什么好谢的?”
腾蛇真心实意的说:“谢谢你让我想通了。”
绛雪叹口气,“你又何必太执着?”
咬了咬嘴唇,她小心翼翼的问:“你不怪我骗了你?”
腾蛇长长出了一口气,脸上带着释然的表情,“你是怕我恼羞成怒之下不继续替夜凉吸去残毒吧?”
绛雪心思被拆穿,脸上一红,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腾蛇转头看向我,“臭小子,你有福气……”说道“福气”二字,他有些哽咽,停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烂命一条,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追随女娲娘娘,既然女娲娘娘回不来了,那我换个地方追随也是一样!临走之前,索性成全你了吧。”
言罢转头对绛雪说:“他的身体吃不消,余下的毒就等明天再说吧。”
绛雪喜出望外,忙向腾蛇道谢,待意识到自己不该表现的如此明显时,腾蛇已经快步离开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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