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你想起来了吗?”天倔轻声问道，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现在是到了检验结果的时候了。
他缓缓的松开手，仰头去望师妹的表情，但是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师妹的表情，就被师妹挣脱开来，毫不犹豫的给了天倔一击，把天倔一下子掀倒在地。
其他人看见了，担心师妹还要再补一次，所以想过去把天倔拉走，结果天倔对着他们喊了一声:“别过来！”
众人立即停了脚步，见天倔自己从地上坐了起来，怪物的眼睛依旧是红的，周身散发着汹涌的怒意，压根就没有被天倔说的那些话打动。
天倔似有所感，深深地看着怪物，对着怪物轻声说道:“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了。”
其他人心神一动，有些意外的看向天倔，天倔脸上的表情布着半分茫然半分悲伤。
他今天一天的情绪实在是波动的太大了，面部表情都跟不上心理的状态，所以其他人也看不出天倔现在在想什么。
那怪物可能从始至终都没有将天倔的话听进去，看见天倔又在说什么，顿时有些不耐烦，直接扑了过去。
她虽然不像其他怪物一样强壮，但身子依旧是很高的，天倔和她的对比起来还是有一些渺小，她直接扑过去的时候众人都吓了一跳，怕天倔承受不了这次的攻击。
但是众人没想到的是，怪物在扑向天倔的一刹那，突然就静止不动了，她和天倔之间只有十厘米的距离，但是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天倔看着近在眼前的脸，从她的脸上看见了一丝痛苦和转瞬即逝的茫然，然后感觉到自己的整具身体一轻，怪物的重量往旁边倾斜。
等怪物彻底歪倒后其他人才看清楚，原来她的心口处插着一把刀，刀刃几乎全部伸进去了，可能将整颗心脏都刺穿了。
天倔亲手杀了这个怪物。
在场的人都瞪大眼睛，觉得可能是自己出了幻觉，不然怎么会是天倔亲自动手呢？
师父也直接把惊讶两个字写在了脸上，他没想到天倔会这么做，因为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忍心的。
他当时对天倔说的那番话，叫他早点做决定，是让他下令而已，他们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让天倔自己杀了自己喜欢的人。
结果天倔思考了一阵，居然就亲自动手了。
天倔依旧坐在原地，他背后藏着的匕首已经没了，换到了怪物的心口上，这匕首的威力是不容小觑的，再加上直接刺中的是心脏的部分，所以可以说是一击致命。
其实这也算是他唯一的私心了，因为他救不了师妹，但是害怕师妹死得很痛苦，所以就自己亲自动手了。
他当时杀的时候下手很是果断，所以师妹应该感觉不到太多的痛苦了吧？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扯起嘴角笑一下，至少自己并没有那么没用，什么都做不了，让师妹走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痛苦，也算是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
师父看见天倔坐在原地，突然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笑容一转即逝，然后整个嘴角往下，再也没有其他的表情。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人在最悲伤的时候，是不会流眼泪的。因为心痛占据了他的所有感知，所以连要流眼泪都忘了。
其实在某种情况下，会流眼泪反而是好事，因为这样至少能将自己体内压抑的情感抒发出去，还有助于心情恢复平静。俗称缓过来了。
但是天倔是这种情况，师父突然有点担心了，他怕天倔一个想不开，就跟着师妹一起走了。
空气仿佛被凝冻了一般，因为没有一个人有动作，像是时间都停留在了这个时刻。
不过几分钟之后，狂风突然带起地上的落叶，树叶和树叶之间摩擦产生了沙沙声，成为整片空间唯一的声音。
然后这些轻飘飘的枯枝败叶随着清风旋转，绕成一小堆落叶，正好堆在了怪物的身旁，像是要用这些叶子将她埋葬一般。
天倔的眼睛终于动了动，目光跟随着这些落叶，来到了怪物的身上。
他看见怪物的心口插着一把刀，四周都堆着树叶，有一种奇异的平静的感觉，地上的树枝划过他的手指，天倔突然想到了师妹。
就像是师妹没有死，因为她还有灵魂，她的灵魂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借用着清风牵着天倔的手，将树叶拢在一起告诉他，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走得很平静，所以也不用再为她悲伤什么了。
天倔的手指突然动了动，然后站起身来。
他明明是坐在地上的，但是站起来的那一刻，居然像是全身的力气都立马流掉一般，他的腿不自觉的有些发软，几乎要重新跌坐回去了。
但是天倔晃晃悠悠了几下，终于还是站稳了。他一站起来，四周的人的目光立马都聚集在他的身上，有饱含关切的，有带着担忧的，还有怕他发现自己在看他然后又悄悄的转开的。
不过他没有察觉到这些眼神，他的感官像是完全封闭了一般，没有一个地方有知觉，他只能麻木的往前走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天倔走到了怪物身旁，没有情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温柔的爱意，然后他轻轻抬手，抚开怪物脸上的树叶，看见了她的脸。
那双满是杀意的红色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眼皮微微合拢，整具身体没有声息。
“我们把她埋了吧。”天倔开口说道。
不过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小声了，甚至连他自己都不大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完整的将这句话说出来，也许只是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他只是在心里面念出来了而已。
于是他转头看向师父，师父一对上他的目光，下意识的就移开了视线，但又怕天倔想对自己说什么，于是又扭回来，重新看着天倔，尽量装成很平静自然的样子。
“师父，我们把她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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