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祁，应该是A市祁家的那个祁吧。”汤奶奶摘下了鼻梁上的老花镜，端详起面前这个面前这个年轻人。
面容英俊，气度非凡，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如果不是坐在轮椅上蒙着双眼，任谁都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汤奶奶叹了口气。她都这么大岁数了，有些事情早就没有那么在意了，一个人外貌的美丑，其实是最无关紧要的事，即便是身体上有些不便，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两个人能够相互扶持着走下去就好。
只是……
“是，奶奶，就是那个祁。”
“我知道，对于你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婚姻不只是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那么简单。”汤奶奶好像已经看穿了一切：“我也知道，汤甜和你结婚，一定不像她告诉我的那么简单。”
这并不难猜到。她的孙女她知道，一个对感情还没有开窍的孩子，这么突然地结婚，对象又是祁风眠这样的豪门子弟，这背后一定还有很多隐情她没有告诉自己。
祁风眠默然。
“我不知道这和我的病情有没有关系，但是祁先生，你可能不知道，要维持我目前的身体状况，需要很大一笔开支。”汤奶奶仍是很客气地称呼他。
“汤甜虽然从来不说，但我知道她的压力有多大。”汤奶奶深叹了一口气，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她主意大得很，又倔，认定了的事就会一直做下去，我再担心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毕竟都到我这个年纪了，还是要懂得识趣。既然她不愿意告诉我，肯定有她的苦衷，我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省得她还要花心思糊弄我这个老婆子。”
所以……汤甜真的是为了昂贵的医药费才来到自己身边的吗？祁风眠有些后悔，早知道她和二叔没有关系，他一开始就不会待她这么冷漠，至少可以做到相敬如宾。
“我也看得出来，你有你的野心。”汤奶奶话锋一转，视线也变得锐利了起来，仿佛刀一样地钉在身上：“当年祁家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我知道，以你的能力，肯定不止能做目前这个局面。”
“但你想做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不会试图去干预。我只知道，汤甜是我唯一的孙女。”汤奶奶的声音不无警告：“祁家这么复杂的地方，我不想汤甜卷进去。只是事已至此，我也改变不了什么了，只希望汤甜能够尽量少受点伤害。”
“尤其是你，祁先生。”汤奶奶目光复杂地看着祁风眠：“汤甜从小就跟在我身边，我能看出来你对她而言是不一样的。”
“可是你呢，你恰恰是整个祁家最危险的所在。”汤奶奶苦笑：“我不知道汤甜在你心里有多少分量，今天我只想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恳求你，不管什么时候，至少保她一个平安。”
祁风眠和别人不一样，他的野心不是因为欲望，而是来自于仇恨。当年的惨案她作为一个外人也曾经唏嘘过，更何况身为当事人的他呢。
所以劝人放下这种话，她是万万说不出口的。只是她到底还是有私心的，并不希望自己的孙女也被卷入这波诡云谲雾之中。
“您说的没错，奶奶。”这次祁风眠第一次在一个仅见面一次，甚至还称得上陌生的老人面前承认自己的野心：“该我的东西，我一定会拿回来的。”
“不过您放心，我不会伤害汤甜的。”一提到汤甜，祁风眠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您说她是您最重要的亲人，但是她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也许是因为汤甜不在面前，有些话说出口就格外简单了。从前他不过是一个孤家寡人，既然侥幸活了下来，那就一定要替死去的人求一个公道，为此他可以不计一切代价。
只是现在，虽然报仇对他来说依然很重要，但已经不再是全部。
“更何况，汤甜也没您想得那么容易任人摆布。”祁风眠微笑道。
她不仅不是拖后腿的存在，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她冲在前面维护自己，用各种方法来保护他。
“奶奶！”汤甜抱着礼盒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这都是风眠买给你的。”
“是吗？那风眠可真是个孝顺的孩子。”一场谈话下来，汤奶奶不是没有震动的，为他的坦然，也为他的真情实感。连称呼都从“祁先生”变成了“风眠”。
祁风眠当然也发觉了。他转动轮椅，稳稳地接过汤甜手中的重物，向奶奶道：“这不过是晚辈的一点心意罢了。”
“是，风眠他知道你生病需要药材，特意托人去搜罗来给你治病呢，你看这个灵芝，一看就有些年份了，不知道有多名贵呢！”汤甜冲奶奶撒娇道。
汤奶奶哪能不知道这是孙女在替她老公刷好感呢。
“对了奶奶，”汤甜上前给奶奶拉好身上的被子，有些犹豫地询问道：“这次带风眠来看你，也是想知道奶奶有没有办法医治他的眼睛。”
汤奶奶看向祁风眠被黑绸蒙着的眼睛，也确实觉得可惜。这么优秀的一个年轻人，要不是因为身体上的不方便，何苦蛰伏这么久，接受别人的嘲笑羞辱呢，
只是……汤奶奶摇了摇头：“如果再早几年来，那时候你爷爷还在，也许还有办法。可是现在……”
汤甜有些失望，倒是祁风眠脸色未变。他从一开始也没报什么期望，因此现在也算不上多失落，顶多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感叹罢了。
“不过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的。”汤奶奶又道：“你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和我提起过一个朋友，对他赞誉有加，说越是古怪的病他越拿手，你们不妨可以找他去试试。”
“什么朋友？现在住在哪里？”汤甜追问道。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你可以回家拿你爷爷的书信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他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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