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睿狐疑地盯着汤甜。
面前的姑娘看起来还是个学生的模样，素着一张脸，眼神清澈，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医术的样子。
不过看在祁风眠的面子上，周睿没有直接把质疑问出口，想着既然人家是来探病的，那么去看一看也无妨。因此很客气地站起身说道：“那二位请跟我来。”
二楼的主卧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周夫人赵青瑶正躺在床上，神色苍白。
“谁来了？”她虚弱的开口道。
“把你吵醒了吗？”周睿赶忙上前扶起挣扎着想起身的赵青瑶：“怎么坐起来了？不再躺会儿吗？”
“不了，”赵青瑶轻笑着摇了摇头：“一直躺着也不好。”
“这二位是……”
看着正在小小翼翼帮赵青瑶掖被角的周睿，汤甜简直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在公司里老谋深算说一不二的周睿在家里竟然会是这么温柔细心的一个好丈夫。
“这是祁家的二少爷祁风眠，这是他的妻子汤甜。”周睿向自己的妻子介绍道。
“祁先生汤小姐你们好，”赵青瑶温和地冲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招呼，开玩笑道：“还好还有你们来看我，不然我都要在屋子里躺得发霉了。”
“周先生和周夫人很恩爱。”祁风眠开口寒暄道。
“嗯，”周睿坐在床边握着赵青瑶的手，大大方方地承认：“青瑶是我见过最单纯最善良的女人，我们相爱多年，感情一直很好。”语气里柔情似水。
祁风眠继续试探道：“也难怪周先生会舍得买下那根千年人参，大概是想用来给夫人治病的。”
“你们怎么会知道？”周睿好奇地问道。
“我的妻子正好也需要这根千年人参，她去药房一打听才知道已经被周先生你订走了。”祁风眠开口解释道。
“不知道汤小姐想要这根人参做什么？”赵青瑶语气温柔：“如果很紧急的话，那不妨你先拿走吧。”
“青瑶……”周睿明显是想开口。
“我的病我知道，”赵青瑶出口打断周睿想说的话：“这么多年换了那么多医院那么多医生，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无论是名医或者山野里的不知名的医生，几乎都看了个遍，没有一个能诊出我的病症的。”
“这么珍贵的人参给了我恐怕也是浪费，还不如给汤小姐，说不定还能有些用处。”赵青瑶真诚地说道。
“可是那个中医说……”周睿还想继续开口。
“汤小姐是看出什么了吗？”赵青瑶突然冲汤甜道：“你似乎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盯着我的脸。”
“不知道周夫人介不介意我把一把你的脉。”汤甜的神色有点凝重。
看了看汤甜的脸色，周睿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有些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吗？是我夫人的身体……”
汤甜没有回答，径直坐下来搭着赵青瑶的脉，眉头却越锁越紧。
“尊夫人……恐怕已经时日无多。”汤甜有些艰难地开口道。
“不可能！”周睿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汤甜怒气冲冲地道：“你算哪门子的会医术？那么多名医都看不出来的毛病，就你这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野鸡医术就能看出来了？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周先生，周先生请你冷静一下，”汤甜试图用很专业的术语向他解释自己结脉的根据：“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现实。但是你看，周夫人脉来急速，节律不齐，止而复发，犹如雀喙啄食——她的脉搏在连续快速跳动之后，出现一次较长时限的歇止，并反复发作，短促而不规则。这在我们中医里称作雀啄脉，是真脏脉的一种，这是脾气已绝的表现。”
“你别给我来这一套！”周睿十分不屑地道：“别以为买弄点中医的知识我就会相信你了！我告诉你，这几年我中医见多了，没有一个说青瑶就要死的！我看你不过是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这就敢出来唬人了！你能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我这种老江湖吗？！”
“你说你是不是在诅咒青瑶？你说？”周睿已经在暴怒失控的边缘了：“你走！早知道你会说出这种晦气话来，我根本就不会同意你见青瑶！你给我走！”
“周睿，”赵青瑶拉住自己的老公，神色平静得好像刚刚被说“时日无多”的不是她一样：“你还记得那个让你去取人参的中医大师说了什么吗？他说，最好能有一根千年人参来吊我的命。”
“‘吊我的命’，呵，原来真的已经到了生死一线的时候了。”赵青瑶苦笑道，之前她只当装傻没有听到这四个字，安慰自己这不过是大师的口误，只是这一次再加上汤甜说的话，让她连最后一丝幻想的余地都没有了。
“既然汤小姐一把脉就能探知我的病情，不知道有没有法子可以医治我的病呢？”赵青瑶有些期待地看向汤甜。
她不是怕死，只是她实在放不下周睿。夫妻相伴十多年，她了解他正如他了解她，她很清楚自己在周睿心里是什么分量，如果自己这么早就走了，那么他该有多么的痛苦？接下来的人生他要怎么独自一人活下去？而她，其实也不放心任何其他人来照顾周睿。
“一般情况下，你的病其实已经无解了。所以那个中医会让你服用千年人参，其实不过是想能够多拖一天是一天。”汤甜摇了摇头：“不过我知道，有一套失传已久的针法，或许能有用。”
“但是因为那套针法已经失传很久了，就连我也是第一次用，所以不保证一定能成功。”汤甜补充道。
“什么叫‘不保证一定能成功’？那失败了会怎样？不行！我不同意！一定是你想害死我老婆！”
“周睿……”赵青瑶无奈地看着明显已经失控到有点无理取闹的丈夫：“没有什么治疗手段是保证百分之百成功的，我，咳咳……咳咳……”
“你怎么了？”周睿有些紧张地看向自己的妻子，她怎么脸色原来越苍白了。
“夫人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如果不尽快施针的话，她会越来越虚弱，以后昏睡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直到再也醒不过来。”汤甜提醒道。
周睿抱着赵青瑶的脸，感受着她越来越轻的呼吸，终于体验到了害怕。
不管了，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呢？万一那套针法真的可以救青瑶呢？
他妥协了。
就算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你来试试吧。”赵青瑶虚弱地冲汤甜点头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姑娘身上有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总是教她不自觉地想去信任她。
那就交给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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