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田刚正色问道：“小山，我且问你一句，如果杨氏现在没有你，那么迎接杨氏的会是什么下场？”
杨君山怔怔然说不出话来。
杨田刚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自从上一次你从桑州回来，杨氏上下都做好了分崩离析的准备，我之后考虑了许多，我发现这些年来杨氏上下太过依靠你一个人的力量了，或者说都太过依靠家族的力量了！”
“这些年来家族子弟修为提升所需的修炼资源，家族的无偿供养几乎占到了一半，甚至还要多，剩下的也多是在家族产业的各种经营活动当中摄取，家族以及家族所掌控的势力范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血库，每一个成员都在吸家族的血。”
杨田刚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这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无论是一个家族还是门派，成员从中获得无偿的修炼资源只占一名修士的两到三成，甚至更低，更多的却是要通过修士自身的努力来获得，宗门或者家族的支援更多的是在修士修为提升的关键时候给予助力，同时还伴随着诸多竞争。”
杨君山插话道：“可是我们明明有着令更多修士进阶的天材地宝。”
杨田刚摇头道：“这些东西我们应该积攒下来，当然，我并不是吝啬不愿提供给君琪或者其他人，而是一家宗门的目光总该放得长远！”
杨田刚顿了顿接着说道：“其他宗门或者家族存在的时间更长，你所能找到的诸位朱果、地脉本源之类，他们难道就没有吗？我怀疑他们手中恐怕掌握的更多，可他们的高阶修士数量为什么大量增长？”
“传承再悠久的势力都难免会遇上青黄不接的时候，就像撼天宗当年，如果杨氏如今手中掌握的高阶修炼资源，有一个算一个尽数用在提升真人境修士修为上，或许杨氏的确能够在短时间内迎来一次实力上爆发式的增长，延续两三百年的辉煌，可之后呢？谁能保证杨氏今后会再次出现一个杨君山？”
杨君山道：“您的意思的是将一些必要的天材地宝保存下来，留待以后？”
杨田刚点头道：“杨氏只需要六到八名真人就能够保持名门之位，真人数量再多，以现如今杨氏所掌控的势力范围根本供养不起，竭泽而渔的后果便是现在这一两代杨氏族人能够兴旺发达，可却没了后代子弟崛起的资本，而且高阶修士数量一多，我们就只能够掀起与周边势力的冲突，无论是撼天宗、玄元派、天狼门，还是流火谷，都不是目前杨氏能够挑战的，而且这些势力能够容忍现如今的杨氏便已经到了极限，一旦杨氏实力再增，哪怕七阳真人与你私交再好，流火谷也会与其他各派不约而同的出手抑制杨家势力膨胀。”
“杨家现如今应该建立的是家族传承的体系和制度，而不是任由你兴之所至，手中天材地宝随意赠予，当然，我指的是家族之物，而不是你的私有物品，那两枚朱果你既然已经交给了我，那么自然就算做了家族之物，事实上我倒也愿意你有一些超然于家族之上的地位。”
杨君山却是有些愕然，他被老杨一番话说得反而有些糊涂了。
杨田刚却也没有解释，而是道：“从来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你今天支助了君琪一枚朱果，那么下一位准备冲击真人境的族人同样问你索要朱果，你给还是不给？如果给，家族支撑不起这等消耗，如果不给，便有可能令族人离心离德，杨氏家族崛起看似兴旺，可家族变得庞大，更重利益诉求也就变得越发的复杂，一个处理不好，便有可能是分崩离析的下场。”
杨君山听得老杨说的如此严重，不由皱着眉头道：“杨氏家族内部已经开始拉帮结派了吗？”
“这难道不才是正常的情景吗？”杨田刚反问道。
杨君山闻言心中有些不舒服，他当然知道这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可此前他却是一直不曾注意到这些事情，而且在他看来在他们父子的强势之下，这些事情也不可能撼动杨氏目前的团结。
杨田刚似乎猜到了他心中所想，道：“以你我父子之力，这些事情自然上不的台面，真人修士相比于武人境修士拥有着太过超然的地位，可维系一个家族的不只是利益和力量，还有亲情和血脉，可偏偏后者又是最容易伤害却又最难以修补的。”
“当真已经到了这种程度？”杨君山询问的语气更像是肯定的语气。
“前几年我刚刚让你小姑执掌百雀山，这事儿你知道吧？”
杨君山点了点头，落霞岭之战过后，杨氏成功收复县城，作为仙灵孕养之地的百雀山自然也回归到了杨氏家族手中，之后杨田刚便将坐镇百雀山的任务交给了杨田灵。
杨田刚道：“事实上当时因为主持百雀山的人选，你舅舅和你昌叔两个人争得很厉害，两个人私下里都争取族人支持，甚至托人游说家族几位真人。”
杨君山愕然道：“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杨田刚笑道：“这些年家族内部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见得杨君山神色不太自然，杨田刚又笑道：“其实是我故意没有将这些事情让你知道，从你跟我说不愿接任杨氏族长的时候，我便知道你志不在此，所以一直以来，你都是杨氏家族之中最为超然的那一个，而我也愿意让你成为超然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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