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庭深还记得上一次来疗养院，接叶尽染回去的样子。
当时，叶尽染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他听到陶宁好转的消息，心里也是松懈了一下。
至少，厉东升造的孽没有太过，不至于再伤害到叶家其他的人了。
因为医生看在他们两个是夫妻的份上，就都带着往特殊病房去，在路上，医生还是交代着。
“是这样的，主要是想看看，如果病人看到熟悉的人，会不会受到什么刺激。”
“刺激？”
叶尽染有些不解。
为什么亲人，反而会给母亲带来刺激。
医生解释道：“熟悉的人事物，可能会刺激病人的大脑，回想起一些不好的东西，从而情绪失控。”
叶尽染有些犹豫。
不过，医生还是安慰着叶尽染：“你母亲现在的情况和之前不一样了，她已经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只是，我们也不敢冒险。”医生还是说话中肯，“一旦有着情绪上极大的反差，还是需要在特殊病房继续治疗的。”
叶尽染只是点了点头。
医生继续说道：“当然了，如果今天你们的会面没有任何问题，我们下一个阶段，就是让你母亲，回到普通病房去，也可以在院子里自由活动了。”
叶尽染听了之后，心中还是有着希望的。
不管母亲今天的情况如何，至少自己可以近距离的接触了。
她可以听到母亲的声音，牵到母亲的手，说不定还可以和母亲拥抱。
这是每一个女儿都想做到的事情，但是对于叶尽染来说，已经是太难太难了。
厉庭深其实也有些羡慕叶尽染。
就算陶宁人在疗养院，甚至还需要接受精神上的治疗，可是毕竟，人还活着。
只要活着，就会有无限的可能。
可是他的母亲呢？
早早得就对这个世界失去了信心，放弃了自己，也放弃了他人，离开了这个世界。
母亲是什么感觉？
厉庭深在心里问着自己。
他沉默地跟着叶尽染进入了特殊病房的观察区域，听着一声对叶尽染说道：“一会儿你就跟着我们的护士进去，跟她正常说话就行了，但是情绪也不要太激动，会影响到你母亲的，可以吗？”
叶尽染已经跃跃欲试了，她虽然有着想哭的冲动，但是听到了医生的叮嘱，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不会太激动的。”
医生听着叶尽染的语调都高了不少，笑道：“没事，只要不嚎啕大哭都是可以的。”
护士带着钥匙，领着叶尽染进入了特殊病房内，医生向厉庭深问道：“您……不跟着进去吗？”
厉庭深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她们母女见面就可以了。”
医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外面观察着陶宁的情况。
叶尽染小心翼翼地往病房内走去，陶宁在窗户旁回过头来，看到叶尽染，脸上先是迟疑，随后认真地再辨认这张脸是谁。
叶尽染站在原地，不往前走，让陶宁仔细地看。
叶尽染从陶宁的表情中，渐渐看到了熟悉的神情，她试探性地开了口：“母亲……？”
陶宁的眼神中，充满着对叶尽染的怜爱，她对着叶尽染招了招手，道：“染染，我的宝贝，快过来。”
得到了母亲的相认，又是时隔这么久，才听得到一声呼唤。
叶尽染激动的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可是医生偏偏叮嘱了，自己不能太激动。
她只好按捺着心中的起伏，走到陶宁面前，叫了一声：“妈妈。”
“哎，染染。”陶宁笑着抓住了叶尽染的手，“好久不见，我的女儿。”
其实并不是很久不见，而是叶尽染每一次来见她，都没有面对面的接触。
叶尽染蹲了下来，和陶宁持平，笑道：“是啊，我终于可以来见您了。”
陶宁摸着叶尽染的头发，又顺着摸到了叶尽染的脸上，操心地说道：“我的染染，怎么瘦了一圈呢？”
叶尽染其实对自己的胖瘦没有任何的感觉，只是这段时间事情都发生在一起，她可能也是心力憔悴，才导致体重下降了吧。
叶尽染摇了摇头，安慰陶宁道：“是我爱美，想要减肥。”
陶宁立马说道：“胡说，你从来都是最美的了，还要减什么肥。”
说完，又十分感慨地将叶尽染看了一遍：“确实是变了，感觉你长大了不少。”
叶尽染哭笑不得地说道：“我都成年多久了，还长大啊？”
叶尽染握住陶宁的双手，发现她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的骨瘦如柴，心中也放心了不少。
只是陶宁的手上，还是悬挂着一串手链，叶尽染的脸色一变。
十字架。
叶尽染皱了皱眉头，问道：“您这个，到底是哪来的？”
陶宁看了看手腕，对叶尽染答道：“啊，你说这个啊，就是教堂给我的啊。”
“您现在还能去教堂吗？”叶尽染有些担心，“您不会真的有了信仰了吧。”
陶宁用嗔怪地眼神看了一眼叶尽染，说道：“这个孩子，不要乱说。我就是看着这个好看，才戴在手上的，你要是不喜欢……”
说着，陶宁就把手链解了下来，递给叶尽染：“给你了，我不要了。”
叶尽染觉得陶宁现在还有着几分小孩子的脾气，忙说道：“我不就是问问嘛，怎么您还着急了？”
陶宁也是笑着对叶尽染说道：“我看你很介意这个东西，不过我呀，看到这个手链，有种奇怪的错觉，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为了我这种怪异的感觉不再出现啊，我就先把手链给你了。”
陶宁现在交流对话富有逻辑，显然和之前失去理智的样子截然相反。
叶尽染可以和自己的母亲正常沟通，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她对陶宁说道：“那好，我就先替您收着。”
陶宁笑着点了点头，又摸了摸叶尽染的脸蛋，十分怜惜的问道：“染染，你最近怎么样，和庭深没有吵架吧？”
突然提到了厉庭深，叶尽染先是一愣，随后粉饰太平道：“不会啊，我们两个好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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