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窠中等待半晌,巡逻者都离去后,络腮胡家丁陈道蹑手蹑脚地走出来。
紧接着,他便撒丫子狂跑,向着密林深处走去。
而他并未察觉到的是,苏扶和张海清,已然是一前一后,健步如飞地跟在他的身后,其中苏扶功夫高强身手卓绝,张海清则是常年混迹山林,所以二人都丝毫没有落后。
加上苏扶刻意饿了陈道整天,没有给半粒食物和半滴清水,令陈道的身体又累又乏,所以他纵然全力以赴,也是根本跑不快,而且反倒因为活动剧烈导致头晕眼花。
“呵呵,那小子低血糖了。”苏扶微微一笑。
啊?
张海清对苏扶的话完全不懂,满脸茫然之色。
苏扶也不解释,只是眸光幽邃地盯紧家丁,快步疾驰,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而一旦对方有任何的警觉,他便立刻止住脚步躲在树后。
幸亏此时此刻山林中山风呼啸,木叶簌簌掉落,树枝彼此摩擦,各种各样的噪音不绝于耳,所以哪怕苏扶和张海清稍微闹出些动静,也无需担心被陈道发现。
一路狂飙。
很快,他们便是走到了那条穿过峡谷的深溪旁。
苏扶一怔,顿时若有所思。
张海清则凑到苏扶耳畔,小心翼翼地问:“县尊大人,这是咋回事儿?他为何走到绝路来了?难道说,他自知罪孽深重,所以是跑来投河自尽的?”
“稍安勿躁。”苏扶深吸一口气,目光冷峻地提醒他,“倘若,这家伙有跳入溪水的企图,我们就立刻上前,将他擒住。”
“……是!”
张海清虽然不太懂,而且,一旦这家伙投河,就意味着他们前功尽弃,但出于对苏扶的绝对信赖,他最终依旧是阖上嘴巴,选择执行。
果然!
陈道开始脱掉衣服,而且,将他的上衣撕成长条,捆绑在胳膊上渗血的伤口,这是避免伤口沾水导致化脓,所以,他下水的目的清晰可见!
“行动!”苏扶直接从藏匿的树后冲出,同时右手一记飞石砸向他的脚踝。
张海清也是猛然跃起,一把将陈道推搡倒地。
三下五除二,这位络腮胡家丁便再次被俘。
“你们竟然来得这样快……我真倒霉!”陈道咬牙切齿,事已至此,他依旧不清楚苏扶和张海清是故意放纵他离开,还以为是自己特别倒霉呢。
苏扶淡淡一笑,目光幽邃地看向他:“我们故意放你走的,目的,就是让你主动地将这一条通往山中堡垒的隐秘通道告知我们。”
陈道闻言,霎时脸色大变,心乱如麻,结结巴巴磕磕绊绊地道:“你你你你……你们如何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同伴们平常没少见你偷偷摸摸溜出去逛青楼,呵呵,你还以为自己搞得很隐秘?”张海清嗤笑,十分鄙夷地道,“我说,你小子现在乖乖认罪,跪地求饶,同时告知我们完整的路线,还来得及。”
“你们说啥呢。”陈道瞟向溪水,陡然一个激灵,立刻就变得镇定起来,脸上甚至都露出笑容,“我根本就不知道所谓的入口,我就是跑回来准备在这里待到天明,然后等巡逻的兄弟救我而已。你们想太多。”
“哼!”张海清暴怒,“事已至此,你以为还能瞒得住?唬谁呢?”
陈道却是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瘫倒在地,直接道:“用刑吧,老子说半个字,算我是你孙子!”
他狞笑连连,露出疯狂的神色,竟是决心要对宋家尽忠到底。
这是一个死忠派的强硬分子,想撬开他的嘴巴,恐怕是难如登天,甚至是很可能直到酷刑用尽,他也未必就肯说。
张海清一时间忧心忡忡,恨不得用斧头将陈道的脑壳凿开,把他的秘密全都挖出来。
正在此时。
苏扶却是捧腹大笑起来:“蠢材。你已经将我们带到了近在咫尺的答案面前,你这个宋家的叛徒,你亲自给我们带了路!”
陈道佯装镇定,不屑地道:“少忽悠老子!我可没把你带到任何一条山路旁。”
苏扶淡淡笑笑:“因为你回山中堡垒,靠的是水路,不是吗?”
被一下子点破秘密之后,陈道登时慌乱起来,眼神闪躲,变得游离不定。
但他依旧在强撑:“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扶嗤之以鼻:“事到如今,你还以为自己能瞒得住吗?看看你脱在地上的衣服吧!而且,你为何要绑住伤口呢?还不是因为你即将潜入溪流中,通过底下的秘密水道,所以,你才要保护伤疤,避免化脓,是也不是?”
陈道霎时瘫在地上,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你这个……窥视人心的鬼!!!你这个妖怪!!!”
“闭嘴。”张海清又赏给他一记狠的,让他闭嘴,免得引起山中堡垒内部人的察觉。
苏扶则是微微笑笑,接着道:“陈道,你已经是将宋家的秘密通过别的方式告知我了,现在,宋家的人绝对不会相信你的清白!时至如今,你还不肯投降吗?你就这样对宋家愚忠?你家中不是有老母要赡养吗?你就甘心这样被我处死?”
陈道一骨碌爬起来,磕头如捣蒜:“县尊大人,您宅心仁厚,放我老母一条生路啊!”
苏扶漠然道:“你的母亲固然无辜,但她终归是我的敌人的家属,我不会主动加害她,但她却不可能活下去。因为我宰掉你之后,她便无人奉养。一个高龄老人,没了儿子,她将如何在这个世道活下来呢?我听其他的家丁说,你似乎是家中独子?”
任何人都有弱点。
陈道如遭雷击,浑浑噩噩起来。
苏扶趁热打铁,淡淡道:“宋家待你很好吗?”
“我……母亲曾经生了场重病,幸亏宋家管家借给我一笔钱,才让她侥幸未死。”陈道言简意赅地说出自己跟宋家的渊源。
救母之恩,的确没齿难忘。
苏扶略微头疼地淡淡道:“很好,本来我要将宋家赶尽杀绝,但你若投降我,我可以饶恕这个管家不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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