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对我的答案满意吗?”苏扶淡淡笑笑,目光灼灼地看向方森岩。
方森岩颇为震撼的道:“县尊大人真乃当世奇人也!您的解决策略,全都不是那些腐儒所能想象,而且跳出南朝的窠臼之外,另辟蹊径,令我十分叹服。倘若我仅有孤身一人,必定愿意肝脑涂地加入您的麾下,为实现您的计划竭尽全力。只是……”
他露出一抹为难之色,苦涩笑道:“我一人可以赌未来,但我麾下八百兄弟不能赌命。所以,我想……”
“先别说。”苏扶淡淡一笑,神情漠然,“我首先得提醒方森岩二当家的一句,并非是我在招揽你,而是你要漂白身份,金盆洗手!倘若错过我给予的特赦,从今往后,你与大当家铁中乾和三当家厉飞云,将在我心中毫无差别,都是穷凶极恶的匪徒!”
“我们只抢劫那些大家族的车队,而且只取货物,从不制造杀孽,我们更是从未杀害无辜百姓。”方森岩立刻解释,“而且,我们一派的山贼,说是贼,实际上双龙山附近的梯田,都是我们在耕种,我们更像是无需缴纳田租的平民百姓。”
苏扶摇摇脑袋:“这并不关键,你明白吗?”
方森岩顿时一呆。
“当你们与双龙山贼众并肩作战的时候,你们就是一类人,在我眼中毫无区别。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无辜,然而,在我看来你们仍然助纣为虐,做了厉飞云的帮凶!倘若没有你们镇守后方,耕种梯田,为厉飞云兜底,他又岂敢在外如此猖獗?他正是深知有你们看守双龙山寨,高枕无忧,所以才有恃无恐地悍然侵袭百姓的田地!”
“我只问一句:倘若我们要攻取山寨,击毙厉飞云,你麾下的人马难道就会坐视不管吗?”苏扶反问。
方森岩张了张嘴,最终无话可说。
“瞧吧,你们终归是一伙的。”苏扶淡淡地道,“我再问一句:厉飞云带回去的那些粮食,你麾下的人饿极了难道不吃吗?”
“我们……”方森岩本想说绝不吃抢来的那些百姓的口粮,然而,他也了解手下们的秉性,深知一旦饿极了,他们纵然是人肉都会吃,哪会管食物的来源。
“所以说,你两个问题都保持沉默,答案也就不言而喻。”苏扶嗤之以鼻,目光变得冷酷,深深凝视方森岩,令他感觉自己仿佛是被掠视天地的雄鹰盯上的一只瑟瑟发抖的鸡仔。
“我将对你们一视同仁,捣毁双龙山寨后,便将所有人斩尽杀绝,凡成年男人一律斩首,其余老弱病残的战俘们都会被打成奴隶,丢到临江县的铁矿洞中,挖到累死为止。”苏扶漠然地说出所有山贼的结局,“别怪我心狠手辣,相比你们犯下的罪孽,这都算轻的了。”
方森岩的眼神顿时变得阴翳下来,冷冷地看着苏扶。
“当然。”苏扶话锋一转,他对方森岩也并不想一味逼迫,免得适得其反,将他逼得只能跟厉飞云一块儿造孽,所以苏扶适当地采取怀柔措施,“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考虑,究竟是背叛铁中乾和厉飞云,保住你麾下一彪信赖你的人马的小命,还是跟双龙山寨共存亡。你的考虑时间,就持续到我攻破松江水寨为止。唔,应该还有十数日左右。”
听到苏扶的这番话,方森岩霎时脸色狂变!
因为苏扶所泄露的信息中,稍加分析,便不难得知:苏扶县令夸下海口,将在十数日内剿灭困扰临江县长达八年之久的松江水贼!
可他的兵来自哪儿???
苏扶的第一张招安官榜,之所以起效甚微,就是因为双龙山的人都清楚苏扶手中根本没有任何的武力!
大家的确愿意接受招安,也渴望得到田地,然而,大家心中更是清楚:这些田地,今天由县令赐给自己,明天就可能被别的山贼抢走瓜分!在临江县生活,根本就是朝不保夕,而且两大豪门态度暧昧,就更加意味着县令的话算不得数。
然而,现在苏扶竟是如此笃定,言之凿凿地说他会在十数日内解决松江水寨。
他的底气何在??!!
方森岩满脑门问号,他很想问,却也更加清楚如此机密苏扶决不会说,而他更是该免开尊口,免得尴尬。
“那我就等水贼被剿灭之时,再来见县尊大人!”方森岩咬紧牙关,眸中精光凛冽。
苏扶淡淡地道:“等到那时候,我也并不欢迎你。”
方森岩一怔。
只听苏扶接着道:“我在官榜上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只有提着水贼头颅来接受招安的人,才能分到良田,得到特赦。倘若到时候,你想两手空空地来投奔县衙,恕我直言,我也并不需要你们。反倒是我需要一批苦力……嗯,当牛做马往死里用的那种。”
造船需要苦力。
挖矿需要苦力。
伐木需要苦力。
若非身为现代穿越者心中的人道主义精神作祟,苏扶都想通过海上贸易去入手一批土著奴隶了。
须知:在南朝,根据律法,罪民基本上都是发放某地为奴,至于叛军被俘之后,倘若不被砍头,本也就必然沦为奴隶。而且,在数学和建筑学极为简陋粗糙的时代,开采地底矿藏的时候,根本无人懂得如何去支撑矿洞,以及防止坍塌,所以矿洞事件和大面积死人实属寻常。
每一块矿石,都是浸泡着人血采出来的。奴隶的命不如猪狗,他们是相当合适的采矿消耗品。这便是所有人都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没人觉得残忍,人人都觉得活该。
方森岩顿时虎躯一震,他能从苏扶的口吻中听出他的淡漠。
而且,倘若苏扶的话语为真,那意味着他的麾下存在着一支可以撼动松江水寨的人马,实力强劲,而现在,他的饿鬼营也即将操练,两支人马相加之后,方森岩失落地发现:苏扶,貌似真的不需要招安他们这些山贼!
也就是说,这位二当家的依仗,在这位县令面前,丧失了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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