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业？”宋金花笑道：“在制笔这个领域你有什么资源吗？有什么人脉吗？说来我听听。”
“资源嘛，没有，”陈卓实话实说，“人脉嘛，你和王徽之算不算？”
宋金花哭笑不得，“也就是说你没有任何准备，只能靠我？”
“也不能这么说吧，”陈卓道：“我的打算是成立一家办公文具品牌，定名龙纹。龙纹分两大块，一块专注生产，一块专注连锁加盟店铺经营，生产这一块，主攻中性笔，等品牌打响后可以进行其他文具的生产，补充产品线；连锁加盟这一块，暂时我亲自抓，等有好的人选，我会放权。这家公司里，我占股51％，你49％，所以这不算打工，而是创业。”
“你用什么打动我呢？”宋金花身体逐渐后靠，与陈卓对视，“我现在本就是制笔厂的厂长，而且这厂子100％属于我，我为什么要到你这里拿49％？”
陈卓道：“据我所知，你笔厂主攻的是铅笔，圆珠笔也只是进原料组装一些最最低端的品类，听你给我普及了这么多制笔的知识，我觉得你亟待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转型，你自己也知道在这样下去你的厂子没有未来了。因为铅笔领域你不可能是中华的对手，圆珠笔的低端市场利润太薄了，你的市场面打不开，工人的工资又在逐年上涨，你快挺不住了。”
宋金花皱起眉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陈卓笑笑，“我跟刘县长可是过命的交情呀，我走之前跟他随便聊聊，这种事儿还不是想知道多少就知道多少吗？”
宋金花耸耸肩，“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坦诚一些呗，把龙纹做起来，”陈卓喝了口咖啡，“你这些年手里的资源都可以重新整合，也可以轻易突破现在鸡肋的现状，实现转型。”
“你凭什么占51％呢？”
陈卓把手一摊，“钱啊，你入股的资本是你的经验、人脉和现有厂子，我入股的就是钱，当你的厂子整合完毕后，再产生的一切经营费用就都由我来承担，直到盈利。”
当初在安平县时，陈卓给宋金花描绘的蓝图她就非常动心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其实是被困在了那里。走，她有那么多工人要养活，背后是一个个家庭，那是他父亲交给她的责任，她不可能一走了之。留，看不到未来，正如陈卓所说的，她没有能力破局，耗下去就是慢性死亡。
宋金花深吸一口气，“我有一个条件。”
“说。”
“家乡的厂子不能关，我们的新厂要建在那里……”
陈卓直接打断，“这不可能，你是行业资深从业者，你难道不清楚华夏文具行业的现状吗？为什么全国知名的文具厂都在沿海城市？因为交通便利，进出口贸易便利，集散便利。你安平县那边的厂子只要生产的是钢笔，总的来说还将就可以运转，可未来我们的主攻方向不再是铅笔，而是更有技术含量的圆珠笔，你自己都清楚，短时间内圆珠笔的笔头和墨水，我们都要依赖进口，厂子建在内陆，运输成本会被拉高多少？”
宋金花自己也十分泄气，“我爸就是因为顾念乡土，无形中拉高了不少的成本，可他那一代人就那样，没人能改变，导致我们生产出来的那么好的铅笔只能在周边卖。”
“现在还能勉强买卖，你想过没有，等国家的基础建设再上一个台阶，运输成本慢慢降下来，中华这样巨头的产品价格会直线下降，到那个时候，人家的品牌力比你强万倍，价格跟你一样，质量相差无几，你拿什么竞争？因为你会说川渝方言吗？”
宋金花十分为难，“可我爸的临终遗言就是要把厂子经营下去，家乡父老不能舍弃！我能怎么办？”
“谁要你舍弃你的家乡父老了？”陈卓十分无语。
“把厂子关了，怎么不舍弃？”宋金花有些懵了。
陈卓道：“我只是让你把制笔厂关掉，然后重新找地方建厂，挑沿海城市。你要知道，我们要做的不只是制笔，我们还要经营办公用品和文具，甚至未来还会有电动文具，在你家乡建立某个产品线的厂子或者分厂，这不就是毛毛雨吗？”
“真的可以吗？”宋金花顿时激动起来。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陈卓斟酌了一下，“只是前期可能需要你做些工作，我们要是去别的地方建厂，你的手底下的熟练工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能够解决我们不少的培训成本和时间成本，你要能做通他们的工作，让他们跟着你一起走出西部才行。未来家乡的厂子重新开张，他们可以选择再回去，甚至他们的子女都有优先入厂的待遇。”
“我还是需要跟我舅舅谈谈，听听他的建议，我父亲这边没有什么亲戚了，舅舅是我最亲的人，他帮了我很多，我想听听他的意见，”宋金花道。
陈卓道：“人之常情，这当然没有问题，我等你的答复就是，但这有个时间限度，我不可能一直等你，龙纹办公文具是必然要成立的，如果你不能胜任，我就只能去找别人，可能过程会更曲折，但我陈卓认定的事情一定会做成。”
宋金花点点头，“那我等下见了王爷爷后就买回去的机票，如果舅舅也同意，那我就马上做厂子员工的工作。”
“大姐，你是不是有点儿太实诚了，”陈卓笑道：“你在我这里就得到了这些口头画饼，然后就回去操办了？如果我是骗子呢？或者如果我这个人不靠谱，满嘴跑火车，等你那边都搞定了，发现我一分钱都拿不出来，怎么办？”
宋金花哈哈笑起来，这是她今天聊到现在第一次开怀大笑，“不会的，我相信你，也相信幼微的运气，还相信我舅舅和刘长有县长的眼光，他们都对你推崇备至，你不会骗我。”
“我现在有点儿明白你父亲为什么会成功了，商人也有风骨，就是重诺，这点你是都继承了，”陈卓郑重起来，“但商业就是商业，我们要规范化，这是习惯和观念问题，你回家谈妥后，还要再过来一次，我们要签一个协议，明确彼此的义务和责任，还有违约条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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