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是孙祈佑打你了？！”
轻语忙得摇头，啐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他离开安京都有几日了。”
于此，轻轻才纳闷地点了点头。
想来，是自己多想了。那个所谓的姐夫，即便再混账，也不至于不顾及爹爹。他敢动姐姐一根毫毛试试？！
*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房间里灯火明亮，正中恰是一个不大的浴池，池子里冒出些热气。
轻语伸手试了试水温，“可以了”。
轻轻开始解衣服，忽然记起什么：“姐，你转过身去。”
那宁轻语不由地笑了，“傻丫头，这么讲究了？你小时候，可都是我帮你洗澡。”
宁轻语虽只比轻轻长三岁，但因为妹妹有好长时间又傻又哑，她自是照顾妹妹居多，只是她亦知道妹妹定是记不起来从前了，但她不会忘记。
仿佛是一两年，妹妹出落得和花儿一样，水灵还带着刺。这本就是她的妹妹，她不觉得尴尬。
轻轻住了手，拿着衣服拥住前胸，笑道：“转过去啦！”
“好。我这就走。”她一面往外走，忽然记起什么，“有事就喊我啊！”
水温正好，轻轻泡在水里很是舒爽。
不经意间水漫过手臂看见那颗鲜明的守宫砂。
她忽然想起了萧子隽。
上次要不是萧子隽，去淑华宫把自己接出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
时至今日，轻轻知道他不过是对淑妃扯谎，他身边不缺女人，前日还意图对自己不轨，又怎么会有那个毛病。
事实上，那个毛病到底是个什么毛病，她其实是混沌不清的，只隐约懵懂地觉得是与圆房有关的毛病。
想到这儿，她觉得脸上发热，羞得自己赶紧往水里钻。
“咚”的一声，她撞到了池壁上。
顿时眼冒金星，视物模糊。
她试图扶住池壁，忽而，脑子里浮现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身体，像一条游魂游荡在水中。
似乎游了很久，很累，很孤独。
她试图抓什么，喊什么，可她既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了。
她的心慌了。难不成自己再次说不出话了吗？
意识渐渐模糊。
*
“轻轻，轻轻——”
是姐姐的声音和摇晃，将自己拽了回来。
“你怎么了？”
轻轻才发现自己在那喊叫，扯头发，而这一切，她一点也不知道。
“呀！”姐姐伸手触及她的额头，“你额头磕出血了。”
轻轻伸手一摸，可不是么？
思及刚才的情形，她有些迷惑和害怕：“姐姐，刚才我不知道怎么了，我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既说不出话，也动不了。而事实上，我一直在动，在喊，是不是？”
宁轻语心疼地点了头，目光望着哆嗦中的轻轻。
她伸手拥着自己的妹妹，缓缓拍着她的后背，“别怕，别怕。定是你碰到了头，才一时恍惚而已。你先前没有这种情况，别担心。”
过了会儿，宁轻轻平复了下来，才觉出自己光着身子，而姐姐是穿衣服的，也泡在了水中。
她记起手臂上的守宫砂，想遮掩住，便道：“姐姐，你浑身都湿了。”
宁轻语这才敛了自己的湿衣服，撸了撸手臂的衣袖。
一瞬间，轻轻发现姐姐手臂上——
守宫砂！
姐姐竟然还是处子之身。
姐姐嫁出去三年多，竟然还是完璧之身。
宁轻语觉出她的目光停在手臂上，恍然知道什么，忙得收了袖子。
面色却再也好不起来。
她慌促出来，唤道：“快些给二小姐更衣，清理了额头的伤口。”
很快，姐姐就离去了。
宁轻轻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因为撞破了姐姐的秘密，想来姐姐既尴尬又伤心，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姐姐。
初夏的雨越下越急，没有停歇的意思。
从不喝酒的宁轻语，此时在内阁喝了点薄酒。
她一再在外人和家人面前掩饰的妥帖和幸福，一一被人看破、撕碎在面前。她嫁到孙府三年多，可谓度日如年。这脸上的伤，是自己的婆婆甩给她的。
“你真没用！嫁过来三年多，整日一副清冷的模样做给谁看？！”
“不要以为老太太护着你，我就奈何不了你？！你也不想想，她那么大岁数，最想要的是什么！”
“连个男人都看不住！”
她与孙祈佑，不过是名义夫妻。大婚那夜，孙祈佑就喝得酩酊大醉，对她说：这辈子，我不会碰你。活该你愿意嫁过来——
她的夫君，爱的女人在别人的怀里。那便是宋王的侧妃崔明月，一个人如其名的美丽女子。
所爱的人嫁给了别人，这种痛苦，她不是不能体会。将心比心，自己暗恋了一场，到底一无所获，最后却不能拂了父亲的意思嫁给了孙祈佑。
这是她所谓的姨母，皇后娘娘亲口撮合的。她不能任性，她无从选择。
她喜欢的人只能继续埋藏在心中。苏长卿，这样一个儒雅睿智的男子，如此优秀、却低调不落凡尘。从他第一次来到宁府，她就暗暗地喜欢。
却也不过是喜欢而已。在她得知了自己被指婚给了孙府公子，她试图将自己隐藏了一度的暗恋，和苏先生表白。而先生却永远那么的睿智，三言两语便让自己的话再也难以吐出口。
“轻语，祝福你。你放心，二小姐我会照顾好。”
*
轻轻推门走了进来，嗅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
“姐——”
她低唤一声，望着姐姐薄醉的面庞，那莹白的秀面是满满的哀伤。
宁轻语抬起头，朝着妹妹缓缓笑了。
那笑容宁静、嫣然，却灼痛轻轻的心。
轻轻望着从来都坚强温淑的姐姐，第一次觉得她是那么的无助和柔弱。
从来都是姐姐宽慰自己，照顾自己，即便她有再难的事，她亦不向自己吐露一分，而自己动不动有事就麻烦姐姐。
“姐，孙府这么薄待你，你为何不和爹爹提？”
她拿着酒盅，淡淡摇首，“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你觉得我和谁说去？”
她们从小没娘，想来这样的内事亦无法道也。
“姐，你和我说啊！”
“傻丫头，你不过新近才好了毛病。依你今日匆忙的情形，姐姐担忧你还来不及。”
……轻寒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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