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二赖三对视一眼，同时装傻的摇摇头。
村长就生气：“你们在哪儿装什么傻呢？地里的庄稼都收完了，你们为啥拖欠人家的租子？”
“冤枉啊村长！”
赖二想也不想的就喊了起来：“您也知道，我们兄弟俩手艺不好，侍弄不好地，今年地里减了收成，我们……”
“闭嘴！你少跟我来这套！”
村长一看见赖二这个样子就头疼，板着脸训斥道：“我比你爹还大上几岁，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你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吗？还地里减了收成……那谁家收成啥样，打眼就能看得出来！你们家租的那个地土肥，别人家一亩出六石，我看你家最少七石！你少在这里跟我耍赖！”
眼看着赖二不吱声了，村长才又道：“我之前看了你租地的文书，租子只交撕成，赖二啊，不是我说你，这租子在咱们这儿算是很厚道的了！你看哪家的地不是最少五成租子？隔壁村的廖地主家里还收六成呢！”
“你那个地，就给你算是一亩出七石，七八五十六，四成就是二十二石四升。柳小秀才人厚道，我做主，把那四升给你减了，二十二石粮食，赶紧给人家！！”
“哎呀我可活不了了！二十二石粮食？村长，你这可是要我们娘儿三个的命啊！！”
赖婆子一听这个数，顿时哭嚎起来，眼看着就要往地上坐。
村长也没去拦着，只看她一眼，又不光不善的盯着她两个儿子。
赖婆子顿时相抵对方说的，如果自己再哭闹，就开祠堂抽自己儿子鞭子的事情，顿时停下了动作，哭闹声也小了不少。
村正见她长了记性，也没有多计较，只看着赖二赖三，意思是跟他们要个准话。
赖二赖三没想到村长居然给分出来的柳家二房撑腰，一时间都有点不知所措。
还是赖二先反应过来，苦着脸道：“村长，不是我们不想交租，可这实在是拿不出粮食来啊……”
“今年确实每亩收了七石粮食，可是我娘从上秋开始就一直有病，家里欠了不少债，粮食打下来之后，钱都拿去给我娘买药还有还债了！家里交了粮税之外，一共就剩下两石粮食不到，别说是交柳家的租子了，就是饭都快吃不上了啊！”
赖婆子之前被村长呵斥，不敢再闹，但赖二这么一说，她立刻配合着，低低的哭了起来。
嘴里还不断的叨咕着：“都是我不好！我这个老婆子拖累孩子！儿啊，要不你还是把家里的粮食收拾收拾，都给柳小秀才吧，咱们娘仨回家之后一人一根绳，在房梁上吊死，也就一了百了了……”
老娘哭着要寻死，当儿子的肯定要在旁边劝，一时间，哭声劝声埋怨声响成一片，别提多热闹了。
其实这人啊，都有惜弱的心理。
一开始，大家觉得二房不容易。
他们从柳家分出去之后，没得到银子，也没得到什么好东西，就只有赖家那八亩地，还没交上租子，再加上孤儿寡母的没有进项，就很同情他们。
这会儿赖家母子这么一哭，这帮人就又觉得他们可怜。
柳家是寡母带着几个孩子，赖家不也是吗？
没交租子是不对，可人家老娘有病了，总不能为了交租子，让自己老娘病死吧？
柳家二房虽然分出来，日子过得不如在本家，可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都在一个村里住着，还要为了那点粮食把人逼死不成吗？
眼看着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指责柳松不厚道的声音越来越多，王氏脸上就带了些忧色。
老宅那边，除了柳老爷子之外，柳文孝面无表情，眼中却带着喜色，柳文升更是几乎把幸灾乐祸四个大字写在脸上。
眼看着场面乱哄哄的，柳松知道自己再不出面不行了。
他上前一步，对赖二道：“你说你娘病了，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赖二抬起头，亮出了自己趁乱揉红的眼睛，“我娘她从上秋就开始咳嗽，到现在还没好呢！不信你上我家去闻闻，现在屋子里还有药味儿呢！！”
当然有药味了！
他前几天就去镇上药铺子后门守着，捡了一堆药渣子回家，为的就是给今天做准备。
临出门之前，他已经家在锅里把药渣炖上了，不管谁去他家看，保证都能闻到满屋子药味儿。
柳松很确定他白天去赖家的时候没有闻到药味，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分辨这个的时候。
只看着赖二道：“先不说租子的事儿，就说你娘，吃了这么长时间药还没好，肯定是药不对症。”
他看了一眼柳茉，道：“我妹妹从小跟着我爹学医，要不让她给你娘看看，开个方子，不管怎么样，先把病治好了再说。”
之前还有很多人说柳松不厚道，逼着人家要租子。
现在柳松这么一说，大家的口风立刻变了——
“这柳秀才不愧是读书人，就是明事理。”
“什么明事理，柳秀才那是心善！赖家拖着租子不给，他也没硬要，还让他妹妹给赖婆子看病！真是仁义啊！”
“这会儿你又说人家仁义了，刚刚谁说人家柳小秀才欺负孤儿寡妇来着？”
“谁说的？反正不是我……”
眼看着众人的心又倒向了柳家，赖二心里暗骂了一声柳松狡猾。
嘴上却挑剔道：“你妹妹一个小丫头片子，就跟你爹学几年，能学出啥来？我给我娘找的可是镇上最好的大夫，他都看不好这病，你妹妹能治好？”
赖三也跟着附和道：“对！我娘不用一个小丫头片子治病！万一治坏了怎么办？我们就一个老娘，赌不起！！”
他话音刚落，一个大嗓门便响了起来：“我说你们两个秃小蛋子明白啥呀？茉儿这丫头的医术可厉害了！我那小孙子之前的病，她早半个月就看出来了！”
柳茉循声望去，不出意料的发现说话的人是魏婆子。
魏婆子嘴碎，但人却非常仗义。
她感念柳茉救了魏小三的恩情，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声的宣扬柳茉医术高明，不管什么毛病到了她手里肯定是药到病除。
说的就像在世华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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