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要金毛，颜色亮点的，毛卷点的。”
“我没当宠物店……只要是金毛就行……麻烦兄弟了。”
红仔挂了电话，回头瞧见一脸愤慨的阿标，吓得倒退了一步。阿标不后退，拎着一个LV的袋子，死死盯住红仔。
“我觉得，”阿标阴沉沉地说，“坤哥是想把咱们两个换掉了。”
“不至于吧，”红仔对他笑笑，“你不也收过坤哥的LV么！”
“你打电话是干什么？”阿标努嘴。
“坤哥要给李航找一只导盲犬，说要金毛……”红仔越说声儿越小，和阿标的眼神开始趋同。
“咱们哪里做得不好么！”阿标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你就爱着急。”红仔“啧”了一声，“他一个瞎子，能帮坤哥做什么？”
“那……坤哥中邪了？”
“别乱讲，”红仔制止了他，然后又问：“坤哥人呢？”
疑似被下了降头的陈正坤，正在船上和他将来的老板会面。他的老父亲和他聊了一阵工作，然后就坐在旁边不说话了，留他两个人对着一壶清茶。
他未来的老板叫纪鹏，年纪不大，也就四十左右，典型的北方边疆男人长相，大眼睛双眼皮，笑起来眼角纹路很多，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点阴沉。
“我有个女儿，比你小两岁，还在读初中。”
“将来肯定能读个好大学。”陈正坤笑着接话。
“女孩子嘛，读书好，将来嫁得才好，不像男孩子，怎么都有出头的机会。”
陈正坤得了契口，忙直腰敬茶：“还请纪叔叔多提点。”
“好说。”纪鹏接了茶，对他说：“你父亲是个靠得住的人，虎父无犬子，我信你们父子。”
“正坤一定尽力。”
“好。”纪鹏呵呵笑了两声，“不用紧张，我这次来没什么事，就是来和你打个招呼，你跟着你父亲锻炼一段时间，等时机到了，我再亲自嘱咐你。”
陈正坤有心问问时机是什么，但也知道不能问，只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老哥有个好儿子。”纪鹏对陈良说。
“哎，”陈良看了陈正坤一眼，点了个头，“是个稳妥的孩子，您放心。”
陈正坤心里有点惊讶。他父亲在外面夸过他不少词，“稳妥”倒是第一次听说。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纪鹏对父子俩说：“只要我不倒，你们在这片地方，绝对没问题。”
“您也放心，”陈良带着陈正坤鞠了一躬，“我儿子只会比我更好。”
“我没什么好叮嘱的，”纪鹏轻点了下头，“只要记得，钱不重要，人才重要。”
“是的，纪叔叔。”陈正坤说。
“那……”纪鹏在他们俩中间来回看了看，轻松地笑了：“今天就这样。”
陈良带着陈正坤从屋里出来，让候在外头的茶师进去。陈正坤余光瞄了一眼，发现是徐芳。她比去医院那天穿得职业多了，虽然是个清纯的打扮，但处处都露着勾搭人的心思。她也发现陈正坤了，眉头微抽了一下，好像有点意外，但也就一瞬间的事。
“你认识那个茶师？”出来后，陈良问陈正坤。
“见过一次。”
“她还有用，离她远点。”陈良停顿了一下，又说：“如果有需要，让宜佳给你找。”
陈正坤心里哼了一声，讥讽道：“她还没改名健康呢？”
“你也稍微差不多一点。”陈良说：“男人需要女人，没什么大不了。她给你找的麻烦少。”
“用不着，”陈正坤略烦躁地说，“她把你照顾好就行了。”
“可以。”陈良矮身进车，对这个话题并没有过多兴趣。
陈正坤立在原地，不免想，他的母亲，是不是在他父亲那里也是“麻烦少”三个字就能概括的女人。记忆中文艺又清秀的女人，会给他读诗，教他画写意的石林，他记住不忘，那他父亲呢？
“不上车吗？”陈良侧头问，新染的头发隐约发亮。
陈正坤紧了紧手表，答：“不了，晚上还有课，我打车去学校。”
陈良点点头：“以后摩托少骑，看看再找个司机，还是让沈红、林鸿标轮流接你。”
“再说吧，我不喜欢人多。”
陈良示意听到了，司机和他打了招呼，关上了车门。陈正坤看着黑亮的奔驰稳稳地消失在路的尽头，绷着的一口气松下来，身上的大衣格外沉重起来。他感觉没有和纪鹏聊多久，但已经是傍晚了。年底的西湖恹恹的，即便有夕阳，也好像提不起兴致一样。他顺着西湖走，在断桥上站了会儿，看有些虚弱的柳树偶尔动一动。西湖周围的景色，来来回回就那几样，可真的看不厌，每次来，他都好像是个游客，而不是当地人一样。
江山风与月，最忆是杭州。
他妈妈说，热爱杭州的过客，总忘不了这两句诗。她是杭州的过客，对她来说，杭州就是陈正坤。那个时候，她没提他父亲，而他父亲好像把他母亲当回事，又好像不在乎的样子。她离开的太早了，只留给陈正坤一些温暖而清新的回忆，模糊的像湖面上的倒影。
陈正坤探身看了看水面，引起了保安的警觉。他对保安笑了一下，心想：如果她一直活着，或许他也能考个好大学，那些似懂非懂的诗词都能知道怎么回事。
伤感没能持续太久，手机“嗡嗡”地震起来，陈正坤不用看，都知道是红毛和黄毛他俩。他轻出一口气，接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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