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纪安在大厅堵他半天了。看他从楼里出来，一把抓住了他：“你再晚一会儿，我就自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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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啊。”陈正坤瞥了他一眼。
“你怎么回事？”董纪安上上下下打量他好几次，“魂儿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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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乱说。”陈正坤回。
“我操……”董纪安抓狂，“李航是不是给你下蛊了？”
这个思路挺少见。陈正坤好像第一次认识董纪安一样，仔仔细细看他皱在一起的眉毛，赞许地点头：“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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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纪安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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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药下在定胜糕里，全城的人都被他操控了，觉得他漂亮，叫他潘安。”陈正坤越瞎掰越真实，“你看他漂亮吗？”
董纪安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了。”陈正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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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新闻里说的，转基因食品把全人类害到断子绝孙，”董纪安竟然稍微有点信了，“李航也掌握了那么关键的技术吗？”
来舟山之后，陈正坤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已经完全把人类大事忘到脑后了。董纪安这么一说，陈正坤忽然想起纪鹏当时的话——
谁知道会编出什么理由来。可能……转基因食品？
他在心里掂量了一番，很认真地和董纪安说：“别信。按我当时告诉你的，把金融产品处理掉，换成实物和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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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纪安也好像被泼了冷水一样，冷静下来：“我就说，他一个卖点心的能有什么技术。”
“董先生到底慌什么？”陈正坤点着他肩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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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慌么，要是没小孩出生，谁来当小弟？”董纪安拉住陈正坤，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你今年20，”陈正坤给他算账，“20年之后，今年出生的孩子才是给你当小弟的好年纪。你怕什么。”
“手里没钱慌，留在股市的钱，涨了慌，亏了也慌。这两天就跟过山车一样，没一刻安宁。”董纪安把两条腿伸直，摊在椅子上，“坤哥，是不是多读点书，就不会这么慌了。”
陈正坤想起电视里那些院士，也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们从娘胎里开始背书，也是来不及。”
“也是，”董纪安了然地点头，“我刚才竟然有点信李航下蛊……”
“一时慌了呗！要我说，活得痛快点，手下人饿不死，就是造化了。”陈正坤说。
“你怎么像个老头子？”董纪安嫌弃他。
“我没妈，我早熟。”陈正坤踹了他腿一下。
董纪安不和他一般见识，又感叹：“混社会难啊，不是少妈就是缺爹。”
“方栋不是还行？”
“他那是混社会？”董纪安翻了个大白眼，“他那是等着社会教他做人。”
陈正坤从椅子上蹦起来，做了个拳手热身的抖动。
“你要为了方栋打我？”董纪安一着急，娇憨的动静就出来了。
“纪安，有空把脑子修修，”陈正坤说，“晚饭要开始了，把大家打发了，我还有事呢。”
晚宴是全西式的，精心打扮的女人们像圣诞树上的闪亮的饰品一样点缀在粗老爷们中间，格外赏心悦目。陈正坤逛了一圈，成全所有人的面子，坐在角落里，给自己捡了两碗吃的。
“坤哥，”阿标看了眼手机，“红仔把摩托骑过来了。”
“行。”陈正坤点点头，又问，“李航吃晚饭了吗？”
阿标想了一下，有点困扰地说：“或许吃了吧，我送饭给他的时候，他在沙发上坐着呢。黑灯瞎火的，眼睛像猫那么亮，吓我一跳。我没开灯的时候，还以为空气里飘着两个魂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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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正坤停了一秒，又说：“晚上我去山上骑车，不用跟我。”
阿标点点头，和陈正坤说：“他是不是其实不瞎啊，为啥眼睛亮晶晶的。”
“等什么时候带他好好检查一下。”陈正坤极快把两碗东西吃光，和阿标说，“玩得开心。”
阿标感动地擦了擦眼眶：“坤哥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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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正坤从大厅里走出去，本来应该左转出门，他想了又想，右转上了电梯。他站在自己门外面，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对不对，更不知道他的行为有什么值得想这么久，思考这么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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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打开了门。屋里面有温暖的灯光，蝉鸣也没有走。李航正坐在地毯上吃饭，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然后面无表情地把胡萝卜丝完整地吐出来，之后就不再吃那道菜了。
陈正坤从门缝里偷看夏日黄昏中吃饭的李航。看着他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光了，然后像吐刺一样吃带胡萝卜的菜。这顿饭，李航全程没有睁开过眼睛，吃完了就昂着头靠在沙发上，好像就要睡了一样。陈正坤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推开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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