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临说完，紧跟着又补了一句：“不过这件事可不是儿戏，你一定要想好了再决定，若皇上应允了，就不可再反悔，不然触怒凤颜，圣上降罪，你我都承担不起。”
“自然不会后悔，大哥，你真是我的救星！”明晗踮起脚来紧紧抱了他一下，灿然笑道：“等我回来就写，明早便给你送过去。”
“阿娘不是不许你出府么，你又要去哪儿？”明临在后面追了几步，却跑不过她，眼看着人在前面几步就踩着墙边一个倒放的水缸跃上墙头没了影儿。
明晗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渐山青，早早就守在鹤颐楼等着，可等到见了面，却发现今日的小公子有些无精打采，十分疲倦似的。
“你昨夜没睡好吗？”明晗眸底带着关切。
顾清时小猫呜咽般应一声，话音含着一点点的抱怨，“昨日听了半宿我兄长的著作。”
“你兄长也是写京书的么？”明晗好奇，“是什么？”
“耳旁风。”顾清时小声嘟囔。
昨日顾永宁闲下来整理他的嫁妆时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劲儿，反省过往觉得自己这个大哥做得不太称职，跑到他房里说了许久的车轱辘话，顾清时困到脑袋直打晃儿，嘴上软软应着，实则压根不知他都说了些什么，好半天才得以躺下休息。今天一大早起来跟教习公公学内训时，大哥还搬了个凳子一直在旁边看着，盯得他浑身都不自在。
明晗闻言一怔后笑起来，点亮了满眼的星河，“你若困极，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就在边儿上帮你看着火炉，如何？”
顾清时撑着脸颊看着她，那份软塌塌皱巴巴的疲倦都被她笑容中的暖意融化熨平，细滑如绸般从心头淌过，纵使仍犯瞌睡，也舍不得在这个时候睡去，对上她的目光，羞赧垂目后摇了摇头。
“对了。”明晗终于记起自己的喜悦，几分忐忑，“我有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顾清时偏头抬眼，困惑地看向她。
明晗鼓足了勇气，才把一直都想问的话说出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家住在哪里，母亲姓氏是什么？我已经跟我家里人说过与你的事情，再过几日，想让我爹爹寻了媒人，一起上门去你家提亲。”
此话一出，顾清时那点瞌睡虫立马被惊了个无影无踪，想说什么却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咳嗽起来。
明晗当他是被吓到，忙到近前去安抚，一碰到他的手臂，顾清时却轻吸一口气，把胳膊往回抽了抽。
“怎么了？”明晗看到他微微收紧的眉头，忽然想到那天他也是夜不归宿被自家小伺寻回去的，一个未出阁的儿郎与陌生女子留宿客栈之中，被他的家人知道会发生什么，几乎想都不用想。
在顾清时反应过来之前，明晗忽然捉过他的手腕，几下将他的袖口挽了上去，小臂上尚未褪去的青紫痕迹暴露在眼前，过去这么多日，边缘有些泛黄。
他的皮肤白，人又纤瘦，更显得这道伤痕狰狞，让明晗看在眼里，心都碎了开来。
“这个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顾清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话音刚落就被她揽进怀里，手下一慌按在了她的大腿上，耳根泛了红。
“你嫁给我，我一定好好对你，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明晗腻在他耳边，“好不好？”
呼出的温热气息钻进领口颈间，让人脊骨酥麻，险些无力支撑。
顾清时早被她勾了个三魂不全七窍全失，此时藏在心里的那个好字几乎要脱口而出，滑到嘴边被仅存的一丝理智吊着，偎在她怀里含糊闷声道：“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你能不能，等我跟我家里说过……”
小公子家教严，不能让他为难。
反正她也需要时间来退婚，明晗很快点了头，顾清时体会到她的决心，自己也从中借得了几分勇气，软声道：“今日回去之后，我就把这件事告诉我哥哥，若能说服他同意，便告诉你我的门第。”
“好。”明晗笑着，看着怀里软香的小公子，禁不住诱惑，屏着呼吸，低头小鸟啄食一般，飞快地在他额头啄了一下。
顾清时本是垂目在思索如何跟大哥坦白之事，冷不丁有些茫然，抬头看着她的狡黠，慢慢回过神来，涨红了脸颊，从她怀里挣脱出来，躲到一旁捂着脸不让人抱了。
明晗知道小公子羞涩，越看越觉得可爱，得逞之后喜不自胜，乐呵呵地拉了拉他的衣角，“我们去楼下看京戏好不好，我们两个一起写的那个小段儿，老板已经交给戏班子了，也许过几日就能看到，还另取了个名儿，叫青玉案呢，如今我们也是这行里的新人了。”
顾清时还沉浸在刚刚被偷亲里没缓过来，听了虽欢喜却不应声，等到明晗对他伸出手，才顶着一张滚烫的脸跟着站起来，与她手牵着手慢慢往楼下走。
今日时候不算晚，底下有许多忙碌的人还在吃晚饭，颇为热闹。
明晗领着小公子到了戏台外面，正想问今日演的是哪一出时，眼尖地瞥见门口的方向小二殷勤相迎，有一个丫鬟先入内打点，转而很快站在一侧低头让后面的人进来。
认出那是府中的主事丫鬟寄春，明晗浑身一个激灵，知道她是只伺候阿娘的，立刻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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