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是语文，教室里朗朗读书声传出，后几排同学手里拿着古诗词背诵，眼睛好奇地偷瞄门外。
没预料到伏盛会替自己打掩护，赵云桑诧异地扭头瞧他，杏眼溜圆。
赵云桑肩上没有背书包，黄主任刚才就有点不确定，现在伏盛一说，他更是半信半疑，“真的？”
伏盛嗯了声，视线不躲不避地跟黄主任对视，坦然诚实的样子：“物理老师喊她去办公室交昨天晚上的测验卷，她交完才回来的。”
黄主任又看向赵云桑。
“——啊，对对对，是的。”
赵云桑连忙顺着伏盛的话往下胡编乱造，“我去交物理卷子了。”
“……行吧。”有年级第一做担保，再加上默认伏盛这种乖学生不可能撒谎，黄主任总算是相信，放过了她，嘴上却象征性训斥两句，“交卷子也要看好时间，别踩点进班。”
赵云桑点头：“知道了。”
黄主任下巴往教室一挑：“赶紧进去，马上上课了。”
“好。”赵云桑又点头，跟在伏盛身后往班里走。
成功躲过一劫，她庆幸地吐了下舌头，心中石头落了地。
等回到位置上，赵云桑从窗户里确定黄主任离开了，才侧过脸，对伏盛竖起拇指，笑眯眯地拍马屁。
“牛批啊同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扯犊子脸都不带红的。”
牛批的同桌没搭理她，转过身屈指叩了下后座程锌的桌沿，淡声道。
“早读迟到，扣她一分。”
赵云桑：“……？？”
这是什么操作？
“好嘞。”程锌从桌洞里拿出笔记本，翻开扣分的那页，对赵云桑玩笑道，“祖宗，多有得罪啊。”
说完，他自动忽略赵云桑凉如冰箭的死亡视线，边记名边感慨万千。
——从来没见过付大班长为谁迟到而在年级主任眼皮子底下扯谎。
赵云桑在学校是横，没几个老师敢管她，但老黄向来铁面无私，被他逮到肯定免不了挨批和三千字检讨。
只是班级扣分已经很轻松了。
咔哒。
程锌扣上笔盖，心里啧叹：没想到盛哥这么护短，小姑娘命挺好啊。
俗话说，晚上不睡，白天崩溃。
赵云桑在勉强撑过第一节班主任伍丽的课，后几节数理化几乎都是在昏昏欲睡中度过的。
瞌睡虫悄无声息侵占大脑，困的她左摇右晃前栽后仰，上下眼皮不停打架，就差拿俩火柴棍儿支着了。
一旁的伏盛在数理化三科老师的眼神警示下，敲醒赵云桑好几次，最后发现实在拯救不了，任由她睡。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下课，瘦猴和胖子来二班喊她吃饭。
“你们去吧。”赵云桑睡眼惺忪地含糊拒绝，“我不去了。”
瘦猴本想帮她带饭，看她也没什么胃口吃，和胖子一起走了。
赵云桑潦草几笔糊弄完老师布置的作业卷，随意往桌洞里一塞，又将数学课本盖在头顶，挡住玻璃窗里透进的阳光，趴在桌子上睡了仨小时。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
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桌椅挪动声，赵云桑被吵醒，脸埋在书里不安分的转个方向，想继续睡。
有人将她盖在头顶的课本掀开。
阳光兜头倾泻下来，笼住她整个身子，昏暗的视网膜瞬间明亮刺目。
“靠……”
赵云桑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皮，不耐烦地咕哝一声，“有毛病啊。”
看她皱着眉发起床气，微卷的栗棕色长发在光里毛绒绒乱糟糟的，像个小疯子，伏盛莫名有些想笑。
“快起来。”伏盛把数学书重新盖回赵云桑头顶，替她挡住光，低身凑近她耳边，“还有两分钟上课。”
少年语调平淡又温和。
赵云桑勉强睁开一只眼，从书缝里迷糊地瞧他，刚睡醒的声音带着点哑，软软的，撒娇一样。
“那过了两分钟再喊我。”
“第一节课是体育。”伏盛和她对视，耐心道，“要体测的。”
“……”
行吧。
赵云桑没怎么睡饱，不太情愿地从桌上爬起来，扔开头顶的课本。
伏盛接住数学书，顺手插回她的书立里，动作自然，像做过很多遍。
班里的同学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还剩下稀稀散散的几个，正站在位置上脱校服，方便体测时动作放的开。
伏盛也只穿着件颜色挺浅的灰色连帽卫衣，袖口随意向上捋起。
赵云桑校服里面只有件衬衫，料子不厚，怕再感冒，于是没脱。
下午三点阳光灿烂，金黄色蜜糖般铺洒在学校中，白云柔软浮动。
人工草坪上有学生在踢足球，其余上课的班级已经绕操场热身跑了。
赵云桑和伏盛到的时候，二班队伍差不多排整齐。他俩进去，在男女生各自分配的位置上站好。
体委点完名，回到队伍里。
“同学们，咱这周呢，先测身高体重，立定跳远和仰卧起坐。”
体育老师背着手，在队伍前面，布置体测任务：“剩下的坐位体前屈跟八百五十米都留到下个星期再测，给你们缓冲的机会。”
“好——”
老师如此善解人意，二班同学顿时都松了口气。
只要不跑八百米，一切好商量。
但也有个别学生在为仰卧起坐担忧，每次做完都得腰酸背疼好几天，全身骨头重组，被人打了似的。
体育老师和体委交待注意事项，又提高声音道：“那我们现在跟着体委去测身高体重吧，争取尽快测完，不耽误你们下课时间。”
体委往器材室门口走，二班同学像群小鸭子一样亦步亦趋跟上去。
身高体重是在器材室门前测，电子秤连接着尺杆，男女生队伍混着。
每每这种时候，都让女孩子最为尴尬。
只要站在体重秤上，就能感觉到周围男生火热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你脚下不断跳动的数字上，神色各异。
忍笑的，震惊的，诧异的。
“下一个，苏小可！”
如果遇到个憨批又直男的体育委员，他会用实力告诉你。
你以为被男生看到体重就是最尴尬的吗？
不，我还能让你更尴尬。
苏小可抿着嘴角站在体重秤上，有点紧张的绷直纤肩，平视前方。
“一米六八，四十八千克！”
体委低头在苏小可名字后面填写信息，嗓门嘹亮到恨不得整个操场都能听到，“下一个，武芮娴！”
——我不但让人看到，我还能让没兴趣过来看的人都听到。
诶嘿，你说我机不机智？
苏小可呼一口气，还好没胖，在女生艳羡的目光中走下体重秤。
可下一位武芮娴同志脸都快绿成油麦菜了。
赵云桑悄悄打量了两眼，目测有一米六，七十千克。
这样惨不忍睹的数据如果被体委金鸡报晓一样喊出来，赵云桑估计小武同志想一拳锤爆他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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