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转头看他，“对，我和二哥跟了他几次，他进的是阮氏家隔壁的院子。
但那院子的主家，早就搬到京里，房子一直都是租赁给人住的。”
程怀谦沉吟片刻，道：“阮秀才不是把阮氏送到庙里了吗？
他们怎么会搅在一起的？”
“等会儿再说。”沈笑指指他手里的考篮。
两人进到七太奶家，沈笑和七太奶道：“七太奶，这几天，还是别让旭哥儿回去看四爷爷了吧？”
七太奶摇摇头道：“七两，我不能拦，那是他亲爷爷。
年前，你四爷爷还和我商量，说他现在除了说话慢，走路慢点，其他都很好。
他想把旭哥儿接回家去养。
是旭哥儿不乐意回去住，说每天都去看他，他才没再提此事。”
沈笑和程怀谦对视一眼，道：“旭哥呢？刚我还见他和跟着茂小叔。”
七太奶笑道：“和严妈妈去后院小暖棚拔菜苗了，说是一会给茂哥儿做好吃的。”
严妈妈是陶舅老爷送来的，刚刚四十出头，是来侍侯七太奶起居的。
本来，沈茂县试他和李氏要来的，但是七太奶知道两个侄孙今年也下场，就没让他们过来。
“七两，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沈笑就道：“七太奶，父父子子，十九叔是旭哥儿的亲爹。
若是，若是他一个想岔了，要把旭哥儿送走，我们事后不好找人。”
“七两，你发现了什么？”七太奶怒上心头。
沈笑娓娓诉说，“七太奶，我记得，旭哥儿亲娘是生下他不久过世的。
那时，十九叔就不大喜欢旭哥儿了，阮氏，听我伯娘说，是十九叔自己相中人之后，求了四爷爷上门提亲的。
这两年，他被四爷爷拘在家里，农忙时还要下地干活儿，每每见到旭哥儿，都跟没看到一样。
旭哥儿喊他爹，他能一声不应的走开。
可最近，他却开始对旭哥儿上心，每次都来接送旭哥儿。
刚刚，我和念哥儿亲眼见他盯着旭哥儿，一脸的愤恨之色。”
沈笑看她一脸凝重，又出重锤，“我们发现十九叔和阮秀才过从甚密。”
“这个不争气的。”七太奶手握拳头，在桌上重重放下。
“好，我会和你四爷爷说的。”
沈笑就明白，七太奶会管此事。
她和程怀谦告辞离开，回到家后，程怀谦已经被管氏拉到厨房嘘寒问暖了。
他心里觉得管氏特别的亲，把自己当成了她自家孩子似的。
到了晚食，沈笑就发现，除了三哥碗里的红薯多，就数着程怀谦的多了。
程怀谦挺喜吃红薯棒子面粥的，在广西时，他就和顾道长在农家里吃过这样的粥。
可是，才一进到京城地界，顾道长就和自己分开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何处。
“念哥儿，念哥儿。”沈笑连连喊了他几声。
程怀谦回神，道：“怎么了？”
“我娘问你，和你一起回来的顾道长呢？”沈曜瞟了一眼他，觉得吃个饭也能走神儿，念哥威武。
程怀谦看着沈大伯下首的管氏道：“伯娘，顾道长进京城了。
他说要去访访友，等过两天，他会来后庄村找我的。”
“来后庄村？”沈笑拿了块棒子面饼，掰开给了二哥分一半，道：“他来找你后，你们要去后庄村暂住吗？”
“应该会，所以我想请大伯帮忙找几个人，一起把家里给拾掇拾掇。”程怀谦还没有回家看过，但是已经一年多没有住人的房子，肯定需要好好修修。
“那是应该把房子收拾一下，前几天，你那帮小兄弟，还上家里来问过你。
明个儿有时间，你先去见见他们，我带你大哥他们，去给你修房子。”沈大伯笑道。
“谢谢大伯。”程怀谦很高兴，时间没有拉开他与沈家人的距离。
而沈笑则是突然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程怀谦就好似成了自己家的一员似的。
看她盯着自己看，程怀谦冲她笑笑，继续吃着管氏夹来的菜。
和他一道从南方回来的顾道长，此时已经进了京城。
他没坐船，而是租了匹好马，从东便门进了京城。
入城后，他又直接找到了贡院附近的一处胡同，敲响了院门。
门从里面打开，老顾头道：“都这么晚了，谁呀？不怕夜禁赶不回去吗？”
朦胧的夜色中，顾道长朝他笑到：“顾旗。”
老顾头猛的跳出门槛，冲着顾道长就要跪下，却被顾道长挽住，“咱们不拘那些俗礼。”
“唉，唉，三爷。”老顾头一张口就语带哽咽，很快他就镇定住，牵着把人迎进里面。
苗氏从房里出来，问了句“谁呀？”
然后看到顾道长，啪一下就跪地上了。
顾道长摇摇头，手臂轻轻一拂，苗氏就莫名的站了起来。
她好似并不惊奇，而是道：“三爷，我去给您炒两个菜。”
急慌慌的，她进了厨房，点灯摘菜。
而顾道长从马上拿下一个袋子，已经进了正房，被老顾头请到了炕上坐下。
“三爷，您回来就不走了吧？”老顾头恭敬的立在一旁。
“坐下坐下。”顾道长拍拍他完好的手臂，看着老顾头也坐在了炕上。
“我就是突然想回来看看，你们一切都还好吧？”
“好，好。都好。”顾旗看着他欲言又止。
顾道长笑道：“说吧，我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
顾旗就道：“姓陆的，不知怎的在几年前找到了此处，打听表姑娘的下落。”
“呵，人都死了，他打听个什么劲儿？”顾道长失笑，当年知她失踪，他匆匆赶来。
直到她结婚生女，他才离开了京城，唉，谁能想到后面又生了变故。
“你也别让他再找了，告诉他人死了。
你来信不是说那个小丫头过的挺好的吗？”
“是，小姑娘折腾出了暖棚，每年冬天都热闹的很。
我和苗氏远远路过他们村，那里还种了些果树。”顾旗笑道。
顾道长打开了袋子，从里面抓出一把玉米，道：“你不是说她对自己种的玉米不满意吗？
这是我给她找来的种子，回头想办法给送去。”
“我一定送去。”顾旗扒着玉米粒，比他偷偷在沈笑地里看到的要好。
“三爷，热水给您打来了。”苗氏端着一盆热水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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