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师父还是第一次打徒儿呢，是因为徒儿说到您的痛处了，还是……你担心幽灭师兄会走和万神楼主一样的路子？他会因为徒儿而麻木自己，日后费尽心思手段去争夺生死地的掌教呢？”
捂着生出血红掌印的脸庞，缓缓站起的梦惜怜摇头轻语。
“你知道什么？万神楼主那个老东西当年是在装可怜而已，他不过想得到你师祖支持他掌控万神楼的机会罢了。”
冰冷瞪着捂着脸颊站在一旁的梦惜怜，一拳砸在石桌上的幽城仙子寒声开口。
“数百年后各有各的说法不是吗？而且这一桩事不也在今日尘封了么？师父你觉得徒儿与幽灭师兄和封尘凌会不会也一样？很久以后宗派大陆不会有人在提及今日的荒唐事，人人只会祝福我和封尘凌，而幽灭师兄也会坐拥生死地掌教的高位呢？”
讪然一笑，对幽城仙子说法并不意外的梦惜怜娓娓低声道。
“祝福你们？你这丫头将烟雨门和生死地的颜面置于何地？还是…五个多月后你会做什么傻事？”
眼瞳缩如银针，搭在石桌上的手掌微微一颤，幽城仙子眉头紧皱。
“置于何地？现在你们自弹自唱还需要怜儿为你们顾及颜面吗？当然了，怜儿现在这种状态除了任由师父和师叔控制还能翻起什么大浪不成？”
摊了摊手掌，梦惜怜苦涩摇头。
“再说傻事怜儿当初不已经在玄古战台做尽了吗？”
“你始终不能理解灭儿和为师对你的爱啊。不过…你是在等待浮云门那个小东西前来吗？”
眼瞳闪过一丝莫名，幽城仙子嘴唇翘起撇嘴道。
“他一定会来的。”
闻言，梦惜怜坚定点了点头。
“他的存在本就是个错误，不要以为当初死于你手真的能弥补浮云门对宗派大陆的亏欠。他若来…以卵击石而已。”
玉指轻弹溅起层层空间涟漪，幽城仙子不置可否的讥讽出声。
“当然，为师很好奇你和那个小东西的冥冥感应，现在能否给为师说一些他的状态呢？”
望着又是捂着脸庞的梦惜怜，幽城仙子眼中划过一丝心疼。手指再次弹动射出一缕玄青色能量融进梦惜怜捂脸的手掌，幽城仙子随即认真出声。
“知道、”
轻放下手掌，此时梦惜怜俏脸的掌印已经消失，嫩唇呡起又是接着道。
“前些天他在经历一些危险之局，不过这段时间他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唏嘘一声，梦惜怜迷离的双眸徐徐转向凉亭外。
“数年前至今，怜儿心底因为他而产生的不安次数已经多到数不清了。但怜儿相信他始终在成长，他会成长到让这个世界望而生畏的地步。毕竟…他已经是彻底死过一次的人了。”
“历经生死之局虽然是最快晋级武修之境的方法，不过以他羸弱的实力做这些都是徒劳无功且作茧自缚罢了。”
盯着几乎对封尘凌入痴的梦惜怜，作为过来人的幽城仙子也知劝解之事急不得。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会当着梦惜怜的面打击封尘凌。
“作茧自缚吗？也对、这片大陆少什么都不会少了打着浮云门愧对宗派大陆的幌子去贪婪他的弑仙刃和虚刃之风的人。对了，与师父说起这些徒儿倒是有件事让师父做出选择。”
转头凝睇着幽城仙子，梦惜怜的眼神渐渐涌上一抹复杂。
“师父有没有想过这些年培养怜儿也是种作茧自缚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梦惜怜话音刚落，幽城仙子便凝起呼吸。
“幽灭师兄应该给师父说过这段时间他并不会找封尘凌的麻烦吧，直至五个半月后怜儿和幽灭师兄所谓的大婚。”
“说过，而且他也没有让我与他父亲出手。不过这和你刚才所说有什么关系吗？”
对此，幽城仙子依旧有些不解。
“在这将近半年的时间里他若没有出现，徒儿也绝不会在大婚当天做什么有损师父和师叔颜面的事情。毕竟师父对徒儿这些年的培养和爱护之恩徒儿始终铭记在心。不过……他若出现，除非怜儿死，否则谁都无法阻止怜儿和他在一起。”
“所以为了避免日发生的两难之事，师父现在可以杀了怜儿。”
语及此处，梦惜怜的疲惫神色陡然漫起一丝绝然。
……
“培养了十几年，为师倒也是今天才知道那个曾跟在本座身后的小丫头长大了。”
清风微拂，院落花瓣浮进凉亭带着令人神清气爽的清香。然而睇视着面前这个跟了她十几年的梦惜怜，幽城仙子却觉得陌生起来。
她相信梦惜怜依旧心存这些年她的培养之恩，只是…玄古之战她对封尘凌的态度甚至接她回来与梦家提亲和确定婚期一事已经让这个她无比熟悉的丫头在望向她时冰冷起来。
冰冷与恩情并存，可等到封尘凌出现的那一天就是梦惜怜对他们彻底释放寒意的时候。
“也罢，老天终究时公平的。”
轻轻站起，双手负于背后的幽城仙子落寞一笑。
“这数百年虽然背了不少诽语，可为师终究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和可以独挡一面的孩子。若亲手培养的徒弟因为一个负罪之子便背离师门，这种惩罚…希望当封尘凌来临的那一天为师还能承受住。”
“为师终于知道灭儿为什么会比以前更爱你了。”
浅舒口气，弥留着苦涩微笑的幽城仙子就这样划空离开了去。只有依旧望着虚子裂缝愈合的梦惜怜怔坐此处。
“徒儿又怎不知自己在一直犯错呢？”
清泪顺着修长的睫毛滑落脸颊，梦惜怜苍白嘴角凝着苦涩的弧度。
命运或许会在日后会对她师父一家人不公，可五年前命数已经将她所有奢望破灭了不是吗？
为了仅剩一丝的执念，她这萤火般的力量也只能坚持半年时间。只是这半年又何尝不是她最后的倔强。
“傻瓜，你一定会来的对吗？现在怜儿已经变得很自私了。如果无法带走我，那我们要共赴生死好吗？”
皓腕托腮，梦惜怜若有若无的呢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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