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刑部的一品巡郎司郑朝义要亲自过来怀德县。”祁烈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洛凉书的眼神微微有变。
“那是谁，干什么的，你们的朋友还是？”陶青听不明白男人们在说什么，她表示，我可不可以先撤了。
“陶青你先回去吧，我跟祁兄说点事。”洛凉书转向她：“我没事的，一会儿就回县衙。”
“那行，”陶青看看也差不多要饭点了：“你们先说着，我叫厨房给你们烧个菜过来。”
“恩，不要放太多盐。”祁烈吩咐一声。
“知道。”陶青一边出去一边想着，洛凉书现在的身体忌讳油盐辛辣，还是得弄点清淡的。
除此之外，她还有更要发愁的事，只是没跟他们说就是了——
说起来，陶青下个月接了邻县三个大户的宴席用点心，轮个数算得一千七八百只呢。
本来以为月初要好一阵子忙，陶青也已经加雇了两个跟青桃差不多大的临时小姑娘。可是现在倒好，上哪找象吴阿妈那么有经验的师傅带着呢！
吴阿妈虽然性情软弱，那点心做的可是一把好手，见过她干活的人都说——半盏茶的功夫她能捏是个鲜肉月饼出来，那手感比秤还准，个个肉馅大小不离。
陶青还以为算是淘着个好人才，没想到出了这么糟心的事，说不郁闷那是假的。
她舍不得退单，毕竟这是她身为谭掌柜第一次接这样大的生意。但目前看来也只能想办法量力了——
这会儿陶青往鱼塘去了，远远就看到乘坐在轮椅上的莫方瑜正对那几个伙计吩咐着什么。
“莫公子！”陶青过去打招呼。
“谭掌柜，我在教他们换池。”莫方瑜微微一笑，指着刚刚开凿起来的一道小水沟：“这法子很好，只要挑出几条雄鱼，囤积在水道上，处在产卵期的雌鱼就会沿涂趋向过去。
比用大网捕捞，再专门挑拣怀卵的雌鱼待产要方便很多，切不容易伤害鱼身。”
陶青看着那规规矩矩游向小池的鱼群，登时惊得目瞪口呆——她从来都不知道白头花鲢还有这样的习性！
“莫公子，你这办法太棒了！”陶青一点不夸张得表示赞不绝口：“前两次换池，伙计笨手笨脚，弄开了好几条雌鱼的肚皮，真是心疼死我了呢！”
“呵呵，有些东西时前人的经验，有些是自己发现的。做什么事都要多想及步骤的。”莫方瑜笑了笑：“谭掌柜得知道，这法子可用在白头花鲢和淡水鲂鱼上，草鲤什么的却不堪用，所以也不能一概而论。
对了，我刚才叫金大哥捞了两条黑鱼剥皮，汤给炖了，皮要趁着新鲜磨成粉，拿去给文姑娘吧——
那位烫伤的老阿妈定然是难过的紧，黑鱼的皮入药很适合烧烫伤，汤水也利于伤口愈合。”
听得莫方瑜如是说，陶青顿时目瞪口呆：“莫公子，你……你也懂这个？”
“凑巧而已，我以前也烫伤过……”莫方瑜随口那么一说，陶青虽然心有疑虑，但也不知该如何追问下去。
没想到这莫方瑜倒是自己先提起来令陶青感兴趣的话题：“说起来，今天在浮荟楼发生的事……那位祁大人断的确实大快人心。”
“是啊是啊，祁大哥一向是惩恶扬善义薄云天的典范呢！”陶青笑道，转念又故意挑了下话题：“话说，今天当街审案的时候，莫公子也在场？”
“我只是路过，去给鱼儿买点粳米。”莫方瑜却不否认，拿捏恰到好处的姿态反而让陶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怕话问的太多再生嫌隙，不如说服自己以不变应万变。她看着莫方瑜手里的那尾红头锦鲤，突然有点惊诧——
这……貌似不是之前的那条了吧！这一条尾巴窄窄的，小小的，虽然品种差不离，但怎么看都瘦一圈。
陶青登时就迷糊了，不是说他抱着一条锦鲤纪念亡妻么？这会儿怎么换了一个！难道还不止一个亡妻？
她压抑着满心槽点，实在忍不住往那鱼身上多看了几眼。
可是莫方瑜当时就看明白了陶青的意思，他瞅瞅手里的鱼，解释了一句：“之前那条死了。”
“死了？”陶青纳闷了，好的锦鲤活个三五年都不成问题，饲养得当有的都跟猫狗差不多岁数——那种被人称为成精的锦鲤在市场上可是能卖大价钱的！
这莫方瑜怎么说都是比自己更专业的养鱼人，怎会把一条尚未成年的锦鲤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给养死了？
“可能是转天下了场春雨，不适应水土了。”莫方瑜淡淡的解释，听在陶青的耳里怎么都像是不可告人的借口。
“谭掌柜，”看出陶青的欲言又止，莫方瑜径自说道：“你雇佣我过来是为了把鱼塘做大做好，其他的事，可无需如此好奇。”
见莫方瑜把话挑得明白了，陶青略有尴尬。但有些事都是相互的，你不想让别人猜测好奇，那就不要做奇怪的事儿啊！
刚在在浮荟楼里跟洛凉书他们也揣测过几番，甚至有人说，这几天来莫方瑜似乎有意无意地在县衙口徘徊，只要祁烈审案子，他就会专注得听一会。
搞得好像是个神秘的御史钦差一样！
陶青压了压心里的狐疑，决定兵行险招：“莫公子，你是不是找祁大哥有什么事啊？”
莫方瑜动了下唇，旋即又垂下头。好半天才吐出半句话：“谭掌柜，你认识祁大人多久了——”
“大半年了，他来怀德县几天的时候……就因为我家的冤案帮我打赢了官司。救出我姐姐……”陶青实话实说。
“倒像是个公正严明的好官，只不过……在深入谭泽的朝堂里却不知是否有明哲保身之道，是否能有得罪的起的权贵。”莫方瑜扶着坛子，目光又深又远地向远处延伸。
陶青心里有数了，满满蹲下身来，真诚地看着莫方瑜：“莫公子，我陶青以人格担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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