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航记得，那天晚上他吃了烤鱼和奶油汤。两种食物意外地搭配，甜咸甜咸的。
一转眼，纪鹏回去一周多了，徐芳也搭纪鹏的“顺风机”去首都出差。送他们走的时候，纪鹏点名让李航去，所以李航“看”到了传说中的专机。陈正坤对他说，专机停在专用的机坪上，如果飞机模型是他的手指盖大小，那么专机大概就是李航那么大。
这也是一种见识，是跟着坤哥看世界的一部分。
李航来回摸着陈正坤送他的几种飞机模型，想象波音737到底有多大。从茶园回来后，陈正坤送了他很多礼物，全堆在他家客厅里，如果一天拆一个，大概要拆到明年去。
他其实没帮上坤哥什么忙，或许还给坤哥添了麻烦。但是陈正坤没有怪他啊，分了药之后，还亲了他。虽然是个安慰的吻，但是李航很满足——他被亲了好久啊，坤哥还有点甜丝丝的。
绝不是药的苦味衬托的，而是坤哥本人就甜，清甜清甜的，千岛湖里运出来的农夫山泉都没有他甜。
李航想当个道德楷模，拒绝陈正坤的吻来着。但是心上人安慰你，无论什么方式都太难拒绝了。他最多能做到不抵抗，没有别的办法。
或许，是坤哥的初吻呢。
哦，要除了去舟山时候那个女孩子的贴面吻；或许，他和别人还有很多个贴面吻……还是不要算坤哥的初吻了，毕竟情况紧急，纪鹏还在一旁看着，而且坤哥只是安慰他而已——和拉手腕、拥抱差不多的肢体接触而已。
李航越想越难过，决定适可而止。总之，是自己的初吻没错了。
李航把飞机模型按照大小排列，又按照尾巴大小排列，又按照长短来排列。玩了一会儿，终于听见了他妈妈接电话的声音。
“哎，是我。”李徐氏声音很爽朗。
李航分出一只耳朵来听。他不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但是他知道电话里会讲什么事：他妈妈马上就要拿回毕生的积蓄，重新变成一个富有、没心事的老太太了。
李航听了几耳朵，听见他妈妈从不敢信到欣喜，不由得感叹权势的好处。
送机那天，还发生了一件让李航说不明白的事。
纪鹏和良叔当时说了一些儿子和女儿哪个更好的话，李航一直听着，直到被徐芳拉了一把。
她说她可能很久都不回城里，让李航好好照顾家，还有——不要和陈正坤太要好。
李航没什么表示，徐芳就轻叹了一声，离开了。徐芳身上的香水味越来越远，让那个时候的李航想起他为什么会听到纪鹏和陈正坤的聊天。
他带着舟舟下楼练习，在个没人的角落里碰上了徐芳；她端着冒香味的食物，很细致地交代他陈正坤坐在什么位置上；然后李航就带着舟舟去耳门外，边晒太阳边等陈正坤。
之后的事情混乱得不成样子。
如果坤哥没有和他分享那杯药呢？李航忽然想到这点。纪鹏会有耐心观察一个瞎子的伎俩吗？
李航越想越远，越想越深，渐渐地有些后怕。他猜他曾经处于危险中，但又说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危险——坤哥冲过来的时候太快了，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一样。
好好工作，不要和坤哥发展成情侣关系，他和坤哥还有身边所有人都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纪鹏是这么说的。李航是个没什么见识的瞎子，但是他并不聋，听进去的每件事都会认真去做。
更何况也不是李航说了是情侣就是情侣了，坤哥是个酷哥，谁都不喜欢，谁都不需要。
“哎呦哎呦，”他妈妈很快走过来，把一张卡塞到李航手里，语气里的自信和快乐挡也挡不住，“伢，警察大人帮我把钱找回来了，还按照死期的利率给我算了利息！”
李航捏着卡对他妈妈笑着点头。因为他和纪鹏的谈话，他无法和他妈妈一样惊喜。但是欣慰还是有的，毕竟他妈妈这样开心。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他妈妈拍了拍李航的手，“一定是坤哥帮了忙吧？不然哪有这种好事！你给坤哥打个电话，我来谢谢他。”
李航下意识摇头。
“没有他手机号吗？”他妈妈声调低了一些，“没关系，下次他来找你的时候，我当面和他道谢就好。”
李航也不知道陈正坤最近在忙什么。
他好几天没和李航说话了。除了送礼物的时候，阿标和李航说一点坤哥的行程。据说他最近不在董先生那里就在六老板的拳馆，很少回家。
我们也好几天没见着坤哥了。阿标今天送东西来的时候说。
“坤哥总会来找你，”他妈妈有了主意，“到时候再说。”
李航忽然不确定会不会有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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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老板躲过了陈正坤的横拳，没躲过接连的肘击，连连退了两步。陈正坤见他退了，收手站直了身体。
“坤哥，”六老板把头套摘下来，苦笑一声，“我们连打几天了。”
“最近烦。”陈正坤用手扯开绷带，扔进学徒递过来的水盆里，语气平平。
六老板点点头，问：“再来？”
陈正坤挑眉看了眼时钟，摇头：“明天。我下午约了董纪安。”
“好，”六老板说，“如果我能帮上忙，你也尽管说。”
“哦……”陈正坤缓慢地点了点头，“李航。他想要背肌和腹肌，你每周抽出六个小时带他锻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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